第5章 懲辦山本五十六(1)(1 / 3)

進入夏季的第一號台風,曆史性地在它的發源地加羅林群島附近的洋麵上形成了。十二級風力掀起的驚濤駭浪,夾著傾盆大雨,排山倒海般衝向群島首府特魯克的海岸,頂撞在懸崖上,發瘋似的咆哮著。特魯克城四周的榕樹、檀香樹、椰子樹和天然橡膠樹,久經強台風和大暴雨的考驗,越發堅強不屈,始終不失常綠喬木的旺盛本色。

一年前,日本侵占加羅林群島之後,特魯克唯一的一幢鋼筋混凝土結構的三層樓房就成了日本聯合艦隊總司令部所在地。在這裏,總司令山本五十六海軍大將直接指揮太平洋戰爭以來的每次海戰和空襲,在這裏,他親眼見到二十餘次強台風的形成,然後肆無忌憚地衝向它要去的海域和陸地。他驚歎大自然的神奇,從宇宙意識中汲取哲理的智慧,受到啟迪,引起振奮,望著大有吞噬一切之勢的台風,總有一種橫掃一切的豪邁感和威嚴感!

去年六月十二日上午,也正是這樣一個惡劣天氣,山本在總司令部召集第八方麵軍總司令今村均、第十七軍司令官神田正種、第三十一軍司令官兼第五十二師團長麥倉俊三郎、第三十八師團長影佐禎昭、南東方麵艦隊司令官兼第十一航空艦隊司令官草鹿任一、第八艦隊司令官鮫島具重等人開會,總結中途島戰役和阿留申島戰役的失敗教訓時,還是那樣的剛毅和自信。他手指窗外正在經受一場狂風暴雨的天然橡膠林,沉著地對大家說:“我們都是久經考驗的將軍,經曆的挫折越多就越堅強,如同窗外的橡膠樹,任憑風吹雨打,始終不改變常綠喬木的本色一樣,永遠不會改變征服一切的帝國軍人本色!”

今村均等人交口稱讚,都說山本的比喻生動形象而富有哲理,鼓舞人心。

十個月過去了,仿佛經曆了一場噩夢,而且可怕的噩夢還在繼續。山本為了挽回敗局,保住胡翁半島、新不列顛島、巴布亞半島和所羅門群島的中、南部島嶼,決定在新不列顛島北麵的阿德米勒爾群島的羅斯尼格洛斯島上修建能成為轟炸基地的機場。擔負機場修建任務的是輜重兵第五十一聯隊主力的五千五百官兵。四月三日上午,機場正式開工。九點左右,天空中出現了一百五十架盟軍飛機,僅半個小時就有三千六百五十八人喪生。

上午十點五十分,第五十一聯隊司令山田宏法通過無線電話向山本報告上述情況時,山本聲嘶力竭地喊道:“這裏正在刮十二級台風和下大暴雨,山田君你把聲音盡可能提高一點!嗯,聽清楚了,我們有三千六百五十八人陣亡,有一千八百多人受傷。你問機場還修不修?絕不動搖,修!你把聯隊待命的五千官兵全拉上去,堅決修!我馬上通知第八艦隊派十艘巡洋艦,在羅斯尼格洛斯島四周海麵上保衛你們,再從第三十一軍抽調兩千工兵部隊支援你們,無論如何要在二十天內完成任務!”

他關上收發報機,木然地站立在窗戶口,望著窗外那正在經受狂風暴雨襲擊的橡膠林,感到去年六月十二日上午他對同僚們說的那個生動形象的比喻,是對自己的莫大諷刺。驀然,一陣驚雷從屋頂上滾過,仿佛人類的末日即將到來,他悚然一驚!

就在這個時候,山本突然想到自己的人生旅途。他年過花甲,日本新瀉縣人。父親高野貞吉五十六歲時生下他,故取名“五十六”,係父親的第六子。母親山本峰子征得丈夫的同意讓兒子隨她姓。他身材矮小,身高五尺二寸半,體重不足五十公斤,臉部的線條顯得過於生硬,給人一種雕塑感,表情冷峻而陰鬱。他性格內向,沉默少言,倔強膽大,深謀遠慮。他眠花宿柳,賭博成性,一旦輸紅了眼,哪怕把身邊值錢的東西都賣光也要贏回來。他三十五歲那年與二十一歲的禮子結婚,雖然她具有沉魚落雁之貌,但他仍不改出入花街柳巷的本性。與他廝混過的女人中始終戀戀不舍的是藝名為梅龍的藝妓河合千代子。山本來特魯克不久,就把千代子接來了。因這裏天氣炎熱,千代子住了一個星期就生了一身痱子,實在受不了,就給山本留下四張不同姿態的裸體照片,攜帶著山本給她的一台手提式無線電收發報機回東京去了。以後,每隔幾天兩人通次無線電話,每隔兩個月她帶著德國生產的防痱香水,乘坐山本派去的專機來這裏住三五天。

現在,這個以偷襲珍珠港成功而聲名大噪的海軍大將,也許正從太平洋戰爭的連續失敗中想到了自己的窮途末路。這種想像難免朦朧,但如同玉盤照海,大致輪廓是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