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鐸在外麵自己穿了外袍,然後對著穿衣鏡整理了下,又是一臉肅穆冷峻的臉色,抬腳出去,急匆匆趕到了梧竹幽居。
“怎麼樣了?”他一進門便問道。
石應崇回道:“皇上派了吏部的周鶴齡大人,專門查處秦家二老爺私占良田和為官養外宅之案。周大人可是一心一意的帝黨,不會站邊兒,更不會偏袒秦家,看起來皇上這次是打算真的要辦了。”
蕭鐸肅然點點頭,“這個我看得出來。”
石應崇問道:“那咱們該怎麼做?”
“靜觀其變。”蕭鐸的目光幽深猶如萬丈深淵一般,深不可測。
“靜觀?”石應崇有點不明白, “王爺的意思,是擔心太過打擊秦家那邊,皇上會心疼?”更有點可惜,“可這是一個好機會……”
“不,別太過火。”蕭鐸搖搖頭,“皇上要辦秦二老爺,那是為了讓秦家的人往後收斂,讓太後消停,以免將來惹出大禍來。另外,這也是為君的一種手段,所謂‘大義滅親’,正好可以籠絡天下臣子的心。”
石應崇聽得點頭,“沒錯,王爺的話很有道理。”
蕭鐸又道:“先頭太後一直對鳳側妃揪著不放,讓她受了委屈,皇上能夠公平公正地處置秦家,就已經是天恩難得了。若是我們一味地咬著秦家不放,落井下石,反倒會引起皇上的反感,畢竟秦家是皇上的母族。”
父皇是不可能徹底滅了秦家的。再說,父皇還要給老七蕭湛留點臉麵呢。
石應崇歎了口氣,“罷了,能讓秦家傷點元氣也不錯,反正就憑秦家那幾位半吊子,也翻不出大風浪。”他繼而低聲,“倒是那邊……”指了指安王府的方向,又指了指東宮方向,“這才是要緊需要應付的,且得打起精神來。”
“嗯。”蕭鐸道:“咱們兩個說不清楚,你去把張自珍幾個都叫過來,咱們大家湊在一起合計,務必要商議一個妥帖的方案。”
等人走了,蕭鐸自己坐在椅子上麵沉思,不免忽地想到,張自珍還是阿鸞和鳳家舉薦的,另外好幾個幕僚也是,說起來鳳家一脈對自己助益良多。
希望到最後那件大事能夠辦成!
端王府的書房內一群人私語密議,忠毅伯府則是一片混亂。
忠毅伯被氣得暈倒以後,下人趕緊請了大夫過來,診了脈,說是急怒氣血攻心,確認並沒有性命之虞,開了幾副調理的方子。忠毅伯夫人急得團團轉,等安置好王爺,便趕緊穿戴整齊進了永壽宮,找到太後哭訴,“太後娘娘,了不得,秦家這下要大禍臨頭了。”
秦太後聽了,氣得渾身亂顫,“皇帝呢?皇帝怎麼會讓人去查秦家?皇帝居然一直瞞著哀家!”她急忙嗬斥宮女,“快!快把皇上叫過來見哀家。”
“姑母。”秦德妃皺眉,“皇上這會兒是不會來的。”
“不會來?他敢!”秦太後不可置信道。
秦德妃一向有些嫌棄姑母蠢笨,皇帝此舉,分明就是被之前姑母攪和鬧的,存心要給太後和秦家一個教訓,同時也是給臣子們一個交代。他要用查處秦家來換得天下臣子的心,換得公平公正的英明聖君之名,怎麼可能過來聽姑母胡攪蠻纏?秦家不會有大事,但這次少不得要脫一層皮。
秦德妃早就勸過,叫姑母不要目光短淺跟一個鳳氏過不去,她偏不聽,這下可算是惹出麻煩了。眼下見太後還是冥頑不靈,她也懶得勸,等姑母吃了這回的教訓,往後自然就會消停了。
秦太後正在火頭上,生氣道:“快!快去把皇帝給哀家叫過來。”
宮女硬著頭皮飛快去了,沒多會兒,灰頭土臉地回來,“奴婢連內宮都出不去。”又道:“奴婢讓人去了金鑾殿遞話,說是皇上正忙著,和大臣商議要事,等空了再過來看望太後娘娘。”
如何?秦德妃眼裏閃過一絲譏諷,怕被發現,飛快地垂下眼簾。
秦太後先是被噎得瞪圓了眼睛,繼而哭天搶地,拉著忠毅伯夫人一起訴苦,“兒大不由娘啊!皇帝已經不是小時候的皇帝了,不聽話……”
“姑母!”秦德妃差點急得跳起來,打斷她道,“皇上先是天下人的皇上,然後才是姑母的兒子。從孝道倫理來說,皇上是該敬著姑母,可從江山社稷來說,皇上才是這天下之主。”她忍不住有了一絲怨懟,“諸如皇上不妥的話,姑母往後還是不要再說了,好歹要替秦家想一想啊。”
秦太後指著她發抖,“你、你敢教訓我?”
秦德妃撲通跪下,氣得給她磕頭,“請太後娘娘憐惜妾身,上次皇上清清楚楚地說了,若是妾身不能陪好太後娘娘,讓你老人家再為宮裏的事操心,就讓妾身別做這個德妃了。”她知道太後有點任性,不敢強勸,隻做委屈哭道:“太後娘娘,你就讓妾身再多做幾年德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