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整個王府的人聚在一起過節。為了營造一大家子團圓的氣氛,用的是圓桌。
蕭鐸和端王妃坐在正中間,鳳鸞坐在蕭鐸身邊,旁邊挨著苗夫人,對麵已經沒有了蔣側妃,隻剩下魏夫人一個。端王妃還是保持以前的習慣,給兩個女兒單獨設了一桌,叫她們給父親見了禮,就讓到裏屋去了。
對於這點蕭鐸還是讚許的,女兒家,是應該養得矜持一點兒。王妃雖然有很多過失,但有一點不錯,就是從來不把後宅的糟心事兒,去找女兒們發牢騷,所以盡管這兩年王府風波不斷,兩個女兒卻從未卷入進來。她們被王妃圈養在一個小天地裏,好似溫室裏麵養大的花朵,幹淨柔軟。她們生來就是郡主,將來肯定會下嫁,隻需要風平浪靜地過一生就好了。至於功名、前程、榮華富貴,全都在他這個父親身上,隻要他好了,她們就能平安幸福一輩子。那個位置……蕭鐸不免想得更深了一步,要一點點謀算,這次對敵人的反擊,也是謀劃的一小步。
“王爺。”端王妃笑道,“開始吧。”
蕭鐸收回心神,說了一番場麵上的節日喜慶話,然後便開席,依舊是一邊欣賞歌舞表演,一麵飲酒吃菜。在端王府裏他是一家之主,比在皇宮自在隨意,他身子微微傾斜靠著鳳鸞這邊,問道:“想吃什麼?宴席上都是份例的熱菜,沒啥特色,要不要讓人上點你愛吃的?天熱,你沒胃口,來點蔥油小黃瓜怎麼樣?”
要是蔣側妃在此,肯定眼珠子都要斜著掉下來了。
可眼下情況不同。端王妃已經打定主意做賢妻良母,至少不可能在麵上給表妹臉色看;苗夫人則是天生八麵玲瓏,絕對不會去跟鳳鸞爭,隻有捧著她、奉承她的份兒;至於魏夫人,她是一派有子萬事足的模樣,人前愛扮老實敦厚,隻顧看著歌舞吃著菜,根本不看這邊,仿佛自己隻是一個局外人。
但即便如此,鳳鸞還是不習慣在人前被過於關懷,別人嘴上不說,不代表心裏不會介意,因而淺淺一笑,“今天粽子吃多了,不餓,喝點酒水就好。”
她怕蕭鐸再問長問短,惹得其他人心中不快,轉而對端王妃說道:“表姐,我母親新近打了一匹首飾,都是最新的款式。我瞧著賢姐兒年紀大了,正該打扮,特意給她挑了兩支小金簪,另外給惠姐兒挑了珠花,等下讓人一並送過去。”
這原是沒有的事,不過是她臨時找來岔開話題的借口。端王妃心下自然看得出來,但她肯給自己這個主母麵子,總歸是好事,沒有必要故意去鬧別扭。見鳳鸞示好,她樂得表演妻妾和睦的佳話,也笑道:“多謝你費心,還想著賢姐兒和惠姐兒。”
鳳鸞淺笑,“不值什麼,就是樣子稍微新奇一點兒。”
等到宴席散了,賢姐兒和惠姐兒便收到了禮物。一支金簪似梅花枝模樣,梅花用金箔打造,花蕊纏了絲絨線,極為逼真,透著金色的華麗富貴。另外一支是小小步搖,隻垂了三縷,每一縷都用金線懸掛,下麵追著金線編織的小金球,裏麵滾著紅寶石珠兒。
“啊呀,真是別致。”惠姐兒拿了金簪,在姐姐的頭上比畫,“樣子小巧,姐姐你戴著正合適呢。”她嘟噥,“母妃,我也想梳姐姐那種小小斜髻,不想整天頂著包子頭一樣的雙丫髻,戴首飾都沒地方。”
端王妃對女兒們自然是很溫和的,笑道:“你還小,等過兩年你十歲了,我就讓人給你好生梳頭,現如今還是先養養頭發的好。”
惠姐兒托了下巴,“我瞧著鳳側妃的頭發就養得很好。”她眼睛晶晶亮,頗有幾分豔羨之色,“我看書上說什麼青絲如雲,大概就那樣吧。”
端王妃嘴角微翹,“是呢。”
“那我可不可以去問問她,到底是怎麼保養頭發的?”惠姐兒問道。
端王妃的笑容有點勉強了,“得空吧。”惠姐兒追問道:“得空是哪天啊?”
王妃從來不讓女兒知道王府的爭鬥,平時早上請安的時候,也讓女兒們等姬妾走了以後再來。所以對惠姐兒來說,對王府姬妾的印象,都停留在一年幾次的宴席見麵上,大家斯斯文文、客客氣氣的。反正有點嘴碎的蔣側妃,已經被關起來了。鳳側妃嘛,在她印象中,是一個很漂亮、很會打扮的人,笑得也甜。要是自己長大以後跟她一樣會打扮,那該多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