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好歹是一國儲君，眼界寬得多，也沒母親對妹妹那麼多的偏心，他隻是就事論事分析道：“我的意思，會不會有可能是寧兒得罪老六，馬鐙的事是老六暗地裏做的手腳？”
肅王驚詫道：“這不能夠吧？”
蕭鐸雖是皇子，可他並非多麼顯赫榮耀的皇子，不占嫡，不占長，他的母親到現在都還隻是一個嬪，能有什麼大本事把手伸到坤寧宮？便是蔣恭嬪也沒有那個本事。更不用說，前段時日蔣恭嬪召側妃鳳氏進宮，驚動了鳳儀妃、太後和皇上，雖然消息封鎖嚴密，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隻消看鳳氏平安無事出宮，皇帝又賞賜了一個禦前內監給她，就知道是鳳氏勝利了。
蔣恭嬪後來不是身體抱恙，宮裏還死了幾個奴才嗎？不消問，肯定是被處死的。
範皇後一聲冷笑，“蔣恭嬪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了，整天戰戰兢兢的，最近還敢出來惹事兒？就她那點背景和本事，還敢把手伸到坤寧宮來？”她麵露不屑，“不是本宮小看她，她還真沒有這個能耐！”
這麼一分析，事情不免又繞回了原點。
太子暫時也想不出個眉目，說道：“那就先隻當是一場意外，往後大家都要更加謹慎小心一點兒。咱們還好說，寧兒是個淘氣不懂事的性子，母後多派幾個人看著她，同時也要對她加強保護防範，別再讓她捅婁子吃虧了。”
範皇後臉上怒氣沉沉，陰冷道：“誰敢算計寧兒？本宮叫他不得好死！”
丫頭玳瑁從外麵回了暖香塢，因為是白天，她直接進去回話，“回王爺、側妃，北院小佛堂那邊傳話，說是這幾天送飯進去，蔣側妃都把飯給打翻、碗給摔了。重新給她再送，她又摔，弄得一片狼藉。”
鳳鸞正躺在美人榻上翻書，手上停住，輕笑道：“怎的？她要絕食？”蔣氏這才消停幾天啊，就按捺不住又要以命相逼了。
玳瑁又道：“底下的婆子求個示下，這飯到底要怎麼送？總這麼摔不是個事兒，碗都碎光了。”
蕭鐸臉色難看得很，冷聲道：“本王看她是活得不耐煩了。”
鳳鸞一雙妙目流轉不定，嘴角微翹，“人命關天，王爺要不要過去瞧瞧？要是鬧出什麼人命案來，我可擔待不起。”
“與你不相幹。”蕭鐸忍著氣安撫了她一句，然後轉頭，看向玳瑁冷聲道：“讓人把碗盞換成木碗，隨便她摔，飯菜也不要補送，一天三頓就送三次。”他的目光裏麵盡是厭惡之色，“她不吃，就讓她餓死好了！”
玳瑁答應了一聲，“知道了。”
蕭鐸譏諷道：“告訴她，這是本王的意思！別又把賬算到阿鸞頭上。”他幹脆喊了高進忠，重新吩咐了一遍，“你去，讓蔣氏消停一點！”
“是。”高進忠趕緊告退出去。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鳳側妃就是端王殿下的寶貝心肝兒，蔣氏這是作死，想以死相逼嚇唬鳳側妃，門兒都沒有！這不，根本不用鳳側妃親自動手，隻消她一個眼神看過去，王爺就巴巴地派自己去解決問題了。
高進忠到了北院，婆子們在前麵領路賠笑，“辛苦高公公親自走一趟。”兩層關卡，一層兩把大鎖，都開了，婆子們立在門口，“蔣側妃，高公公過來傳王爺的話。”
“王爺！”裏麵的女聲有些尖銳，腳步聲飛快地響起，跑出了一個麵色憔悴的年輕女尼，“王爺說什麼了？”她已經完全沒有當初的嬌柔嫵媚，隻是眼裏還殘存著一點點光芒，“高公公，王爺到底說什麼了？”
高進忠看著她這副鬼樣子就想遠離，皺了皺眉，“王爺說，讓人把你這裏的碗盞都換成木質，以後想摔隻管摔，一天三頓不補送。”他勾起嘴角，“蔣側妃要是不吃，那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
“不！”蔣側妃瞪大了一雙眼睛，連連後退，“王爺他不能這樣對我！”
高進忠哪有耐心跟一個棄妃糾纏？他轉身下了台階，“話已經帶到，蔣側妃你自己心裏有個數兒！”又教訓北院的幾個婆子，“好好辦差，別再惹得王爺煩心！趕緊把人推進去，門鎖上！”然後腳不沾地地走了。
“不！不可能……”蔣氏在屋子裏尖叫，卻被婆子們推倒在地，然後鎖了門。她拚命地拍打門，“王爺，王爺，我是柔兒，我是你的表妹啊……”
表妹？高進忠走在院子門口搖搖頭，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糊塗東西！
暖香塢裏，鳳鸞把手上的書扔在旁邊，一臉掃興之色。
“好了，不生氣。”蕭鐸笑著哄她，“多大個事兒，蔣氏愛鬧鬧去，鬧出事來也有我給你撐著，好不好？”抓了她的手，放在掌心裏摩挲，“晚上你想吃什麼？讓小廚房早點預備。”
鳳鸞懶懶地道：“什麼都不想吃。”
蕭鐸最近被她甩冷臉甩慣了，為了焐回她的心，也沒怎樣，繼續溫和笑道：“那行啊，咱們簡簡單單吃一點兒，早點睡。”怕她誤會，又道：“明兒是端午節，早上要去宮裏行禮的，得早早休息才行。”
鳳鸞蹙了蹙眉，嗯了一聲。蕭鐸如何不明白她的不情願？他斟酌了下，“你若實在不想進宮，反正不是過年，報個病假推托一回，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