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蝕骨(4)(2 / 2)

良久,賬外那些隱隱約約的喧鬧聲已經漸漸消失,一室靜逸,韓墨辰終於回過頭來,眼前的景象,讓他痛得如萬箭穿心一般,他的千兒,靜靜的躺在那純白色的絲絨被子裏,唯一露出的肩膀和脖子上,全是觸目驚心的痕跡,毫無血色的臉上,遍布狼狽的淚痕,唇上斑駁的傷口,還星星點點的滲著血,那雙靈動的水藍色眸子,此時已然失去焦點,整個人看起來那麼的殘破不堪,似乎隻要再輕輕一碰,就徹底碎了…

倏的,韓墨辰狠狠的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不想卻讓那蔓延全身的刺骨疼痛更加劇烈,那種痛,如同呼吸一般,根本停不下來。

他在讓她痛的同時,何嚐不是在讓自己更痛呢?

終於,他拿起一邊的衣服,邁開步子走向絡舞千,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每一步都有如千斤重。他曾經想要給她最深的疼寵,可是怎麼也沒想到,最終他給她的,是最殘忍的掠奪。那是他親手摧毀的摯愛,他不知道該如何拚起來,也不知道還要不要拚起來,即便到現在,他還是不敢問一句:千兒,你究竟為什麼在夢裏都喊著三皇兄的名字,帶著那麼沉重的悲傷一次又一次的喊著。

他分明感覺到她心底有一份深重綿長的感情,他不敢問,他毫無辦法,所以他這樣殘忍的對待她,如果不夠愛,哪怕是恨,他也要霸占她的心……

絡舞千一動不動,任由韓墨辰將她扶起來,放在懷裏,他的動作異常輕柔,那些帶著淡淡桂花香味的軟滑布料,一件一件的重新被穿到身上,也終於掩蓋掉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

然後,他在她背後放了個墊子,扶著她輕輕靠穩,起身,拿了絲帕在水裏浸濕,擰幹,坐回床邊,輕輕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嘴角的血跡,動作小心謹慎得如同在擦試著無價之寶。

最後,他拿過一旁的木梳,小心翼翼的梳理著她淩亂的發絲,他並不懂如何去綰女子的發髻,隻能將那一頭青絲理順便罷。

一切完成後,韓墨辰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人兒,從頭至尾,她始終眼神空洞,沒有看過他一眼,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毫無知覺,也絲毫不反抗。被整理過的絡舞千,雖然看起來不再那麼破敗不堪,但是那蒼白的臉色,無神的瞳孔,正在不斷的提醒韓墨辰,他做過的事情。

他伸手,想要撫摸那張蒼白的小臉,卻硬生生的停在了空中,進不得,退不得。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是巨大而無聲的痛楚,他隻是要了一個他愛的女人,他隻是要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為什麼他會覺得自己犯了不可挽回的錯誤,他隻是想給她一些溫暖安慰,卻猛然發現,他給不起了……

在那一刻,他聽到了心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