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圍在這裏看什麼?”沐珺被熙熙攘攘的人群聲驚動,她向門外探去,一群人圍在路邊指指點點,沐珺好奇的看去,隻見一群日本軍人押著一個滿身是血的老人,領頭的偽軍牽著那隻鐵銬,那老人胡子和頭發都已經花白,眼睛也疲憊的開閉著,踉踉蹌蹌的跟在後麵。
“黃溪,我出去看看。”沐珺看著哈欠連天的黃溪,緊張的說道
“好,好的。”黃溪迷迷糊糊的回答道
“下麵的人聽著,這老東西居然敢殺皇軍,一看就是八路!現在皇軍大發慈悲,讓這個老東西走的舒服一點!”偽軍的嘴角一顆黑瘤,一看就是個賣國的叛徒,拿著一隻三八盒子在那裏耀武揚威的,而底下的圍觀者也是議論紛紛,眾說紛紜,沐珺借著鬆散的人群靠近了幾步,那老人不經意間看到她,眼睛忽然一亮
“林伯?!”沐珺心裏在大叫,這位熟人隻是點點頭,剛張開鐵青的嘴唇,一聲槍響,他的頭頂穿了個窟窿,而下麵的觀眾有的也傳來慘叫聲,看著林伯直立的倒了下去,沐珺咬緊唇齒,艱難的回頭走了。
“丫頭啊,不如和林伯回去吧,你的爹娘是不能回來照顧你了。”
“爹娘去哪了?”
“你爹娘出去打工了,說賺了錢給你上學!”那時他還是個健碩的中年男人,僅僅幾年,卻變成了六旬老人那麼蒼老
“其實爹娘早就被殺了,連屍體都不知道亂葬在哪裏了?”
她靜默的從吵鬧的街上走了回來,陸月卻在裏麵催促道
“你一大早跑哪兒去了?你沒看到店裏很忙嗎?”陸月從一架照相機的後麵鑽出來,麵對一對男女說道“您的照片請明天下午三點來拿,您放心,保證把二位拍的很到位!”那對情侶道謝後,男的拄著長雨傘被旁邊的太太挽著走出了門。
“你去看刑場了?”
“嗯。”
“。。。”陸月也沒有勉強她說什麼,這個時候她總是這樣,明明痛恨日本人,卻總是去刑場看日本人殺人,她也問過原因,可是她隻是笑笑而過,敷衍了事。
“黃溪,你過來。”沐珺在沙發上坐著簽收款單,黃溪正忙著幫其他客人整理衣裝
“掌櫃的,怎麼了?”
“你。。。。”沐珺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黃溪越聽眉頭越緊,聽沐珺說完,緊張的說道
“不好吧。。。”
“趕緊去,店裏交給我。”
黃溪將貝雷帽戴好,跑出門向右街跑去,
“黃溪!黃溪!”陸月急著追過去,黃溪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街的盡頭了,陸月氣急敗壞的質問道
“掌櫃的!他跑了,我們兩個怎麼忙的過來?!”
“忙不過來?”沐珺笑著走到客人麵前坐下,將那位先生的領帶重新係了一遍,那個男人似乎有些緊張,目不轉睛的盯著沐珺的臉,沐珺繞過年輕男人,將手搭在他的肩上,回答道
“那我們就再招一些人來。”
陸月不再說什麼,低頭為那另一位客人化妝,兩位客人走之後,陸月說道
“幸虧那兩個人是來照兄弟相的,如果是個女人,看到你剛才的動作,早就氣得抽你了。”
沐珺沒理她,坐在沙發上看起報紙來,陸月坐在旁邊的木凳上,問道
“你不擔心青木。。。”
“我倒要感激他。”
“為什麼?”
“生意突然好了起來。我當然要感謝他了,今晚他會到場。”
“你瘋了!”沐珺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報紙,而陸月卻激動的跳了起來。
“那麼大聲會有很多人看哦。”沐珺微笑著放下報紙,果不其然,有人已經在門口觀望,全部都是好事者,陸月叉腰站在門口大喊道
“看什麼看?賬房不能為工資和掌櫃的爭論啊?!”
等好事者揮袖散去的時候,沐珺已經不見了。
暮色已經沉了下來,入秋的天氣漸漸微涼,早已經劃分早晚的溫度,那隻孤單的身影站在窗前,望著大街小巷,向往著遠處的陽光,抱臂的一隻手,抓著那張老照片。
“沐珺。。。”
“回來了?”
“已經搞定了”
“她在哪呢?”
“後院。”
“走!”
後院的中央隻有一顆大樹,被低矮的屋子圍繞著,有些死氣沉沉,沐珺走進客房門口時,嚶嚶的哭聲透過門縫穿出來,被蕭瑟的秋風吹散在了空氣中。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沐珺踏步上前,屋子裏幹幹淨淨,而雪白的床單上,一個紮著兩隻小辮的女孩坐在床上,旁邊陪伴的是陸月。
“都出去。”沐珺冷冷的說道。
“沐珺。。。。”
“出去吧,我來搞定”陸月走到她身邊,搖搖頭,漠然的走了。
“黃溪,去調查一下那個犯人的家人,無論如何都要把她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