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雨橙背著自己最喜歡的背包站在出站口,外麵等候接站的人圍了一大圈,可唯獨沒有一個人綻開笑臉等待齊雨橙,透過玻璃門看著外麵這個陌生的城市,齊雨橙送給自己一個大大的笑臉。壓抑著兩條腿的顫抖,然後,大步的邁進這個未知,卻是供養著自己未來的城市。雖然隻是入秋,但是這裏的風仿佛是一把把尖銳的薄刀,在齊雨橙的臉上留下一陣陣的刺痛。下一刻,齊雨橙便不由自主地縮起了脖頸,她希望,用這樣簡單的方式來抵禦寒冷。可是,風怎麼會輕易放過一個異鄉的漂泊者呢?齊雨橙拖著行李箱的身子在一陣大風中前傾、前傾、再前傾......“看來,我現在這樣的體格,連一陣風都沒有辦法抵禦了!”齊雨橙苦笑,看著周圍的人匆匆走過的身影,齊雨橙想要求助,卻發現,連人家的衣袖都夠不到。“小丫頭,你不兩條腿岔開,這麼樣,就站得穩了。”一位好心的老大爺將齊雨橙拽住,下一刻,說了一句齊雨橙聽不懂的關心的話。可是,齊雨橙感覺得到,這位大爺,是在關心自己。齊雨橙找不到自己要去哪個地方,出站口的人還在大聲地吆喝著什麼,齊雨橙弄不明白,因為,齊雨橙有些聽不懂這裏的話。終於,那陣風帶著勝利的歡笑刮過齊雨橙,然後,消失在車水馬龍的街上。齊雨橙轉頭看著並不熱鬧的車站上兩個鮮紅的大字——集寧。齊雨橙從未想過自己回來到內蒙古,更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城市,她隻是希望,能夠在這裏,找到一絲自己夢寐以求的感覺,哪怕是一絲,也好。齊雨橙看著這座陌生的城市,街道並不是很寬闊,卻是幹淨得很。三三兩兩個人走在一起,臉上掛著貼近的笑意。齊雨橙有一種被騙了的感覺——這裏,沒有內蒙古的大草原;沒有內蒙古的風吹草低見牛羊;沒有奔馳著的駿馬......橘夏的記憶裏,隻要是和內蒙古掛上關係的,就會有成群潔白的羊群,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還有那些自由自在的藍天白雲。可是,這座城市,沒有北京的大氣磅礴,也沒有蘇州的小家碧玉,反倒是因為這樣的獨特,讓齊雨橙有了些許的新意。齊雨橙找到一個公交站牌,上麵寫著她並不熟悉的地方,她......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你們家那個最近在哪做營生了?”齊雨橙看著那位穿著樸素的大媽,大媽也隻是衝她微微一笑,可是,齊雨橙卻看出了善意。或許,這個時候,自己不應該糾結“做營生”是什麼意思,自己應該找一個地方,買一張有關於這裏的地圖。可是,齊雨橙還是想要聽一聽,聽一聽這麼陌生的人、陌生的話、陌生的生活。“他?這兩天就在家坐的了,也沒啥營生了。”另一位大媽順著樸素大媽(因為不認識,所以暫時先這樣稱呼)的眼光望向齊雨橙,倒是不介意齊雨橙的“偷聽”,反倒是善意地笑笑。齊雨橙看著腕間的手表,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現在,還真的覺得很累。可是,卻找不到一個大一點的酒店落腳。兩位大媽看著齊雨橙四處環顧的眼神,想要上前,卻也是多次半途而廢。齊雨橙找了好半天,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了。終於,她把目光投向了兩位大媽,雖然聽人說,在外麵,不可以輕易地相信任何人,可是,齊雨橙的第六感告訴她,沒有危險。“阿姨,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這裏,有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兩位大媽也是很和藹可親的,“閨女,你是不是想問賓館?”大媽的話齊雨橙雖然是第一次聽,但是,齊雨橙也可以猜得到大媽想說的意思。“嗯,是。我想找一個......稍微幹淨一點兒的。”齊雨橙頓了頓:幹淨的意思,應該都明白吧。“幹淨點兒的?你朝前走,就在路口往右轉第一家,哪兒有個旅館挺好的。還是我兒子的同學來的時候我進去過一次,不過,聽說還行。比別的要好點兒。”樸素的大媽顯得有些局促,倒是另一位大媽,給齊雨橙指引了方向。齊雨橙笑著點點頭,“謝謝阿姨。謝謝。”“閨女,你不是本地人?”忽然,樸素大媽也開了口,隻是,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齊雨橙有些不知所措:回答還是不回答?齊雨橙的腦海裏在不斷地選擇。看著齊雨橙不說話,大媽也倒是沒有介意齊雨橙的擔憂,隻是叮囑,“閨女,自己出門不安全,記得萬事小心點。”齊雨橙聽著大媽窩心的話語,頓時感覺自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汗顏。“謝謝阿姨。”齊雨橙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夠用這樣蒼白的字眼來表達自己內心的那份溫暖,或許,這個城市帶給自己的陌生和膽怯,因為這些許的溫暖和善意,可以冰消雪融呢?齊雨橙站在斑馬線上,等待著對麵閃爍的紅燈變綠。等到齊雨橙找到大媽嘴裏的那家賓館的時候,才看清楚火車站的全貌:並不是很大的車站沒有華燈初上的旖旎,倒是少見的一抹寧靜縈繞期間,人不多,但是因為來人的嗓門較大,齊雨橙都可以聽到裏麵的叫喊聲,雖然,那並不是在吵架。進站口的房頂上是一個大大的表盤,上麵正好指向八點整。夜幕四合,齊雨橙可以感覺到沉沉的天幕在上演一出清涼的夜景,隻是,她沒有時間去欣賞,酒店的前台服務人員講的是齊雨橙聽不大懂的普通話,可是,熱心程度卻是齊雨橙少見的:走過那麼多的城市,看過那麼多的景色,齊雨橙見到的服務人員,和善、親切的也隻有那麼幾個,甚至一個巴掌就可以數的過來。因為不是本地人,齊雨橙便處處小心,害怕一不留神,就會因為一些事端而鬧上電視,畢竟:有些事情不是能夠光明正大地訴說的。其實,對於有些不幸,你可能會因為委屈而傾訴,可是,對方卻不過是過客,隻是匆匆經過之後,感歎:“唉,原來世界上還真的有這麼奇怪的事情!”齊雨橙不喜歡這樣的生活節奏,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冷漠,明明和對方的距離近在咫尺,卻是因為沒有瓜葛而變得遠在天涯。齊雨橙一直不喜歡海角天涯就是因為這個,人與人的親近,近不過海角天涯;心與心的觸碰,遠不過千山萬水。人心,總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揣測的謎題,隻是稍微的差錯,接下來,便是一生的負累。齊雨橙最討厭的,便是猜心的遊戲。“小姐,這是您的房卡。”齊雨橙拿在手裏,微笑,等待著身份證。“請您在這裏簽個字。”前台的接待小姐指著空白處。“謝謝。”齊雨橙簽好字,將紙遞給前台。拿好身份證和房卡,齊雨橙上樓。“終於,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齊雨橙躺在潔白如新的床單上:房間很寬敞,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空曠。設施齊全,倒也是幽靜。齊雨橙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遠離了街道帶來的喧囂,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顏色過於單一。齊雨橙一向都不喜歡......太過於單調的東西,連房間也是如此。電視很清晰,齊雨橙找到了內蒙古頻道,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了解這座城市的點點滴滴。其實,來到這裏是偶然的,並不是齊雨橙之前就已經了解了這座城市,才選擇來到這裏。回想起那時的情景,齊雨橙就特別想笑:“我想問一下,六百多元能夠買到去哪裏的火車票?”“集寧。”“集寧是哪裏?”“集寧就是集寧啊。”齊雨橙看著售票員奇怪的眼神,忽然間就生氣了,其實,後來的她,也不明白自己是因為什麼生氣。所以,齊雨橙就決定,她要親自看一看,集寧,到底是哪裏。終於,自己風塵仆仆地趕到了這座沒有依靠的城市,齊雨橙才明白,原來集寧真的什麼都不是——集寧,就是集寧。現在想起來,齊雨橙還是奇怪自己的舉動,為什麼,偏偏要生氣?為什麼,偏偏要來到這座城市裏?可是,齊雨橙沒有後悔,並不是因為這裏有什麼自己喜歡的東西,而是因為,這裏,沒有自己討厭的東西。齊雨橙衝了澡,感覺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在慢慢地消下去,才敢拉開窗簾,俯視這個城市的人流如洪。這裏的樓層不高,沒有了高樓林立的孤獨,齊雨橙想:或許,可以試著......在這裏生活呢。很快,齊雨橙就陷入了沉沉的夢裏,因為車上的失眠,齊雨橙,已經身心俱疲了。現在,終於可以擁抱著溫暖的大床,享受著空調的溫熱,待在寬大的房間裏,好好地做個美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