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外科聶醫生,年方三十一枝花!
護理,是個相當苦逼的專業,尤其是在正兒八經的醫學本科院校。
先不說護理專業陰盛陽衰的悲催現象,它和臨床類專業一樣,五年製,而且一樣地從基礎醫學開始學起,一樣地有內外婦幼診斷學。
學得跟臨床一樣多,卻比它低一等。從護理專業出來的人工作比臨床醫生累,拿的工資卻不知道比他們要少多少。
而且護理專業的畢業生同樣要考資格證,也同樣要應付醫院每季度一次的“三基”考試。
所以進了護理係的學生,沒有不想往其他專業轉的,人人擠破了腦袋想要跳出火坑。真正具有無私奉獻精神並且熱愛這份工作的,根本就沒幾個。
當然,偉大的南丁格爾除外。
那是護士界的鼻祖,是真正的白衣天使。
不像現在的小護士們,苦逼悲催一臉血,上輩子充其量也就是個折翼的衛生巾。
劉護士長嗑著瓜子,發自內心地感歎道:“那娜倒是真心喜愛這一行,可她傻缺腦抽瞎樂和,我看啊,她就是一夜用加長尾翼的‘小護士’。”
劉護士長身邊的小跟班幽幽補充:“還是超長加厚立體護圍型的。”
“噗——”
劉護士長吐出瓜子皮,嚴肅地用力點頭。
那娜是個牛人,醫大08界護理專業的一朵奇葩。
成績優異表現良好的學生,輔導員們都格外偏愛些,實習的時候也會給安排一個好一點的單位。
誰不樂意去條件好的地方實習?
可那娜偏偏拒絕了輔導員的好意,一個人拖著行李去了深山老林的診所,每天跟著倆老醫生上山下鄉。
那個鎮子唯一的衛生所,隻有她一個實習護士。
那娜的實習報告比所有人都豐富,成績和其他人一樣滿分。
實習嘛,還不就是那麼回事,大多帶教老師都不會難為學生,不管表現怎麼樣,隻要不是太出格,都會給個滿分。
很多學生都是得過且過,醫院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事。
同學們都說那娜死心眼,瞧瞧不過短短一年,原本水靈靈白嫩嫩的大好姑娘就被蹉跎成了出土文物,何必呢。
那個小鎮離部隊以前的訓練營地很近,鎮上的衛生所還是當初部隊給建起來的,現在是總醫院的下屬部門,因為條件太艱苦,願意去的人太少,所以一直發展不起來。
兩個老醫生都喜歡這個乖巧勤快的小護士,便當作實習醫生天天帶在身邊言傳身教,對她的實誠認真更是讚不絕口。
很快,那娜的優良品質傳到了總院,人事科專門從學校調來了她的檔案。
在這個拚爹的年代,沒有強大的背景,想要進入國內最知名的醫院工作,不知道有多難。
於是,那娜在同學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輕鬆進入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單位。
新上崗的小護士和醫生們一樣,需要在各個科室輪轉一年,考核合格後,才會被醫院編製,最後由輪轉期間的綜合測評來決定安插在哪個科室。
那娜等了大半年,終於等到了神經外科。
正式去十七樓報到前,同宿舍婦產科的小護士毛丹掐著她尖叫了許久,對於她能去神經外科和聶醫生親密接觸深表豔羨。
那娜剛來,平日裏工作繁重,還要應付醫院三天兩頭的考試,對內部八卦很是陌生,不由得好奇地問:“聶醫生是誰?”
毛丹狠狠擰了她一把,翻了個白眼,滿眼癡迷地捧臉感歎:“神經外科聶醫生,年方三十一枝花!”
那娜默默地將自己細嫩的胳膊從她的魔爪下解救出來。
毛丹突然回過神來,抓住她威逼利誘道:“那娜同誌,請務必記得,偷偷拍些聶醫生的美照給我,多多益善……讓我滿意了,你欠我的兩頓飯就可以免了!”
那娜沒有考慮多長時間,便歡快地答應了。
毛丹陷入“近水樓台先得聶”的幻想中不能自拔,熟練地說起搜集而來的八卦。
聶醫生是總醫院的名人,“貌美如花”,醫術精湛,是神經外科最有前途的副主任醫師。
那娜默默銘記在心。
可能是由於毛丹給的任務太過嚴峻,或者是因為她心底的那點隱秘期盼,那娜居然失眠了,在床上輾轉了大半宿,迷迷糊糊睡著後,再醒來已經快要遲到了。
還好她就住在醫院後門的職工宿舍,跑起來五分鍾就能趕到。
那娜來不及吃飯,匆匆洗漱一番就換了衣服出門。
總醫院是L市最著名的醫院,病人自然很多,有很多人天還沒亮就守在門診大樓前,一些專家號更是難以預約,在黃牛黨手中能賣出幾千塊錢。
所以那娜跑進外科大樓時就發現,每個電梯口都排了長長的隊伍。
那娜擠到醫護人員專用電梯那裏,等了一輪才勉強擠了進去,後麵緊跟著一位顫巍巍的老人家,不堪重負的電梯發出刺耳的警報,那位老人卻堵在門口不願意出去。
明顯能看出老人家是位患者,大概排了許久的隊等不及,才會插入工作人員隊伍中。
老人家年紀實在大了,拄著拐杖,滿臉病容,即便在聽到超載的警報時依然無動於衷,也讓大家不忍再出言斥責他。
可這個時候,再等下一趟電梯,上班就要遲到了。醫院管理又頗為嚴格,周一醫務處還會例行巡視檢查,被發現遲到不僅扣錢還會全院批評,一時間倒沒人願意讓他一步。
電梯超載連門都關不上,又沒人願意出去,這麼幹耗著大家都會遲到。
時間一久,就有人小聲抱怨起來。老人家混濁的雙眼裏滿是無奈,低低歎了口氣,拄著拐杖往外艱難地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