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輕點……莫傷到孩子……別……”女人嬌媚的求饒聲和嬌吟聲自內室傳出,在暗夜之中響起。
很快又響起一個男人低沉且帶著欲望和挑逗的聲音,“別怎樣?嗯?”
“好難受……不,別離開……少文……文……”女人的聲音隨著男人的低笑顫抖著拔高了幾分,無盡嬌柔而媚惑。
伴隨著女子越來越高昂難抑的呻吟,男人的喘息也越來越急促,越來越不堪入耳的調情話和紅木床因不堪重力衝撞而發出的輕微嘎吱聲從碧紗櫥內傳了出來。
碧紗櫥外的小間緊貼東牆放置著一張添漆床,此刻朦朧的月光自薄如蟬翼的鮫紗窗外透進來,依稀可見床上躺著一個人。那人用被子死死蒙著頭,被子下的身子正不停地抖動著。
“錦瑟,叫我‘文’。隻有我的錦瑟才配如此喚我。”
“文”——他說過這是她的專屬稱呼,言猶在耳。可此刻姚錦瑟躺在這裏,聽著另一個女人用媚到滴水的聲音如此喚他,這又算什麼?
不想聽,可那聲音卻沒有停止的意思;不願想,可腦中盡是男女交纏的身軀、盡是那男人溫柔的眸子,並伴著一張嬌柔甜美的女子臉蛋兒,而那女子正是她的堂姐姚錦玉。
堂姐和她一起長大,比親姐妹都要好。曾經無數個夜晚,她們抵足而眠、低聲私語,分享著小秘密。而此刻……
那個男人曾是她指腹為婚的良人,曾發誓一生愛她、珍視她,可此時的他卻是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的堂姐的夫君。而她姚錦瑟隻是謝少文的妾——被肆意侮辱、沒有尊嚴可言的妾。
不,她有尊嚴,她是前一品首輔姚鴻的嫡親孫女,是狀元公五品江州知府姚禮誠的嫡長女,是先皇親口稱讚過的名媛才女。她的身份高貴,姚錦玉曾用那般豔羨而卑微的目光注視過她,她如何能給人做妾?如何能任由他們如此作踐?這樣的她有何麵目去見地下的祖父母、爹娘和弟弟?曾經她是祖父的驕傲,而此刻的她卻是姚氏一門的恥辱。
想到這些,錦瑟如墜冰窟,身子越發抖如篩糠。她疼到麻木的心再也感覺不到一絲痛,隻有悲涼襲了一身。
正在此時,碧紗櫥裏傳出一聲女子的尖叫以及男人興奮到極點的嘶吼。隨後,整個世界終於安靜了下來。而瑟瑟發抖的錦瑟如同一根崩斷了的弦,睜大眼睛,癱軟不動。
“送水來。”謝少文饜足而慵懶的聲音從碧紗櫥裏麵傳出來,接著是幾聲低低的嘻笑。
錦瑟的嘴角扯過一抹譏諷,突然很想知道謝少文瞧見自己時是何神情。她動了動身子,發現不知何時竟出了一身冷汗。她手腳早已麻木,撐著手肘想要坐起來,卻又跌倒在床上。
許是等得急了,屋中響起姚錦玉的低語聲,接著便是謝少文的沉喝:“懶怠的丫頭,夫人仁慈,你便托大作死了嗎?”
錦瑟冷冷地抿了下唇,緩緩下床,打了熱水,緩步走進碧紗櫥。一股歡愛過後的淫靡之氣頓時撲麵而來。錦瑟的麵色絲毫未變,轉眸瞧向拔步床。
垂著的大紅綃金撒花帳已被撩起,用赤金鳳頭鉤掛著,大床上鋪著銀紅金線牡丹吐豔錦被,半遮半掩地蓋著一對依舊交纏在一處的身軀。男人半支著身子躺在床外,裸露的後背上的汗水在羊角燈的照射下閃著光澤。越過男人的肩頭,便隻見女人白瓷般半掩的胸線。
錦瑟盯著這一幕,目光沉靜得如同古井深水,竟瞧不出一絲情緒。
未聽到動靜,謝少文不悅地欲回頭。躺在他身邊的姚錦玉卻嚶嚀一聲,如玉的手在他的心窩上似有若無地輕撩了下。謝少文剛剛滅下去的欲火噌的一下又被撩起,哪裏還顧得上其他,半扭的頭又轉了回去。
見姚錦玉蹙著眉,謝少文恐自己剛才的動作太猛,驚了姚錦玉的胎氣。可是實在不是他沒分寸,而是不知為什麼,今日的姚錦玉格外妖嬈、百般嫵媚,他又在外麵吃了些酒,這才被勾得一個沒忍住碰了她。母親早就盼著抱嫡孫,要是動了胎氣那還了得?
想到這裏,謝少文的欲火頓時滅了下去。他忙急聲問道:“可是哪裏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