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晉揚用眼神罵了一句“有異性沒人性”,灰溜溜地停住了腳步,看著包廂門在自己麵前緩緩合上,氣得咬牙切齒。
嚴幼微回頭看一眼合上的門,不解道:“怎麼了,你有話要說?”
曾子牧直接衝她伸手:“把相機拿來。”
“幹什麼?”
“給我。”
“為什麼?”嚴幼微不免緊張起來,緊緊地把相機護在身後,“你答應了讓我拍的。”
“我確實答應了讓你拍,也答應在專訪上配一張照片。但我並沒有答應你可以拿我的照片隨便給不相幹的人挑選。登什麼照片由我來定。”
他說話的時候露出了慣常的命令式口吻,那居高臨下的氣勢簡直要把嚴幼微直接壓倒。他雖然沒說,但那臉上擺明了“傲氣”兩個字,仿佛在說:我曾子牧的照片,豈容得那些人隨便挑挑揀揀。
嚴幼微猶豫著:“采、采訪內容要經主編審查的,你這稿子比較特殊,總、總編輯也要看的。”
“稿子可以給他們看,但照片不行。”
“為什麼?你上大學的時候也總有女生偷拍你的照片啊,也沒見你有什麼。”
“時過境遷。嚴幼微,我已經不是大學時的那個曾子牧了,都快過去十年了,你覺得我還會是從前的那個我嗎?”
這話題轉得似乎有點兒快,並且還帶了點兒懷舊的味道。嚴幼微一時反應不過來,相機依舊緊緊地握在手裏。
曾子牧慢慢地朝她走過來,每走一步都給人巨大的壓迫感。嚴幼微沒來由地就緊張了起來,隨著他緊逼的步伐慢慢向後退,退到最後腿肚子碰到了沙發上,她兩腿一軟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
曾子牧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這笑容看上去很不友善,帶著一種危險的意味。他修長的身體離嚴幼微越來越近,簡直就在咫尺之間。
嚴幼微費力地抬頭去看他,隻覺得像一座大山迎麵壓了過來。而當對方低下頭來貼近她的額頭時,嚴幼微甚至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在瞬間停止了。
曾子牧就這麼帶著極具侵略性的微笑,伸出手來,慢慢撫上了嚴幼微的背脊。
嚴幼微禁不住倒吸一口氣,身體瞬間僵硬了起來。
曾子牧的手其實並沒有碰到她,而是擦過她的衣服向下滑去。但即使這樣,嚴幼微也覺得腰部發酸雙腿發軟,就像有無數隻小蟲鑽進了她的衣服裏,在她的皮膚上肆無忌憚地爬著。
這個家夥根本是故意的。他從前就知道自己受不了這樣,一旦有人在她背後搞點兒什麼小動作,她的腰就會酸得要命。
而他對此似乎樂此不疲,滿臉得意的笑容貼在她的臉頰邊,最後把手停在了她的手邊,趁她不注意就把相機拿了過去。
然後他打開蓋子取出記憶卡。嚴幼微這才反應過來,站起來想要搶,曾子牧卻直接走到牆邊,把記憶卡插進了電視機的某個槽裏,拿了遙控器認真地看起來。
嚴幼微拍的時候也沒注意,現在跟著一看倒也嚇了一跳。不知不覺間她竟拍了一兩百張照片,從各個角度將曾子牧展現得淋漓盡致。
“你不當狗仔真是可惜了。”
這句話絕對不是在讚揚她的攝影技術好。嚴幼微隻當沒聽見,板著臉看著那些照片。曾子牧快速瀏覽了一遍後,挑出一張在廚房時他跟某位大廚對話的照片,然後轉頭看向嚴幼微:“就用它。”
“為什麼?”
“不覺得很有走基層的感覺?”
嚴幼微無力撫額,這男人還真把自己當領導來看了。果然人一旦有了權勢和財富,自信心就會膨脹。幾年不見,嚴幼微越發覺得曾子牧身上的那股霸氣越來越濃厚了。
她突然意識到,過度招惹這個男人討不到好處。
於是她點頭同意:“好,就用這張。把卡還我吧。”
曾子牧卻隻把相機遞了過去:“卡我留下了,照片我會發到你郵箱裏。買卡花了多少錢,找我報銷。”
“有必要這樣嗎,我的人品你信不過?”
“你的職業我信不過。你是記者,捕捉信息就是你的天職。但對我來說,你這樣的人最危險,也最不可信。”
嚴幼微從沙發上站起來:“不管怎麼樣,曾先生,這是我的記憶卡,我不同意把它賣給你,請你把它還給我。”
“可那是我的照片。如果你執意要拿回卡的話,我隻能把所有的照片刪除。嚴小姐,你留著我這麼多照片有什麼用?難道你還想夜深人靜時拿出來欣賞一番?”
嚴幼微發現自己竟然說不過他。曾子牧的話語裏含有明顯的威脅意味,她除了乖乖接受別無他法。
正巧這時服務員陸續把菜端了進來,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閉嘴,待到菜擺滿桌子人都退出去後,他們麵對麵坐下來,隔了最遠的距離吃了一餐無聲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