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世上,我們摸透家人,摸透朋友,摸透上司,摸透商業利益關係者,長輩摸透晚輩,晚輩摸透長輩,甚至連一個過路的神色憂傷的陌生人,都可以揣摩出三分事實。
人唯獨沒有摸透的即是他們自己。
然而人活著的意義,不是了解別人。死掉,沒法把別人一起帶到鬼門,了解別人顯然隻是為養活這一凡胎肉體而已。我們活著的意義,就是認知自己。就算,窮其一生。
自己是通過別人看的。
在這時,天氣已轉冷;而且學期末測驗已經結束。
這一切都表明,臘月十五已經到了。這意味著什麼,寒假。
楚江琀手插著大衣口袋,埋頭在行人稀少的人行道上走。在刮臉的寒風中,將臉藏在羽絨帽子裏的楚江琀就像是一個避世而居的人。然而事實也是如此。他所經曆的一切事情,都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這也導致他與無法經曆這類事情的人格格不入。
尤其是柳陌唯消失以後。
他連自己是誰都很迷茫。
寒風繼續變大,他把頭縮得更緊了。
……
“As,”墨馨硯向著房間裏麵叫著,“在嗎,As?”
這是個讓人驚歎的房間。這裏麵擺滿了畫板支架以及畫板,畫板上有的是已完成的作品,有的則是未完成。櫃子裏擺滿了各種繪圖工具:雲形尺,蠟筆,顏料,粉刷……As的私人小房間,竟然是像一個藝術家的工作室。
不過,墨馨硯在裏麵看到的可不是一個黑衣少年。
那是一個身著百衲衣,外披一件袈裟的和尚,他光溜溜的後腦勺對著墨馨硯。墨馨硯就問他:
“As在哪兒?”
和尚轉過頭,然而那景象卻將墨馨硯嚇住了:
老和尚那張臉——或許那不是臉,沒有一塊完整的肉,有的地方露出了血管,露出白色的骨頭;甚至有的地方已經腐爛,他的眼球幹澀布滿血絲,嘴唇發紫,認得那張臉,就像是一具屍體的臉。
“那個黑衣的施主啊……”和商瘋狂地笑了起來,“他,他已經被我咬死了哈哈哈!”
“什麼!”墨馨硯嚇得後退一步。和尚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了墨馨硯麵前。
墨馨硯從背後抽出一支巨大的棍子,一端有許多粘在一起的毛,尖端是黑色——那是一支毛筆。
“呃哈哈哈哈……”和尚瞪大了眼,露出縫裏沾著血的牙,“這麼厲害的器靈!把你吃掉真是太可惜了!嗬嗬嗬……”
墨馨硯聽到這話,有些搞不明白,但還是把握在手中的毛筆放下。
肩膀……有點痛。
此時,和尚不知什麼時候撲了上來,像僵屍一樣死死咬住了她的肩膀。
墨馨硯全身上下竟動彈不得,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同時她感到頭腦有點發暈。
“你……到底是誰……”墨馨硯趁著最後的意識問道。
“我,我叫佛屍,啊哈哈哈!”
佛屍咬到的地方,黑色從她身上蔓延開來。當黑色遍及全身,黑色從她嘴中進去了。墨馨硯倒了下去。
“器靈!……比生靈美味呢!”佛屍從袈裟中滲出長滿疣的雙手,那指甲都已經裂開來。他拿一隻手擦了擦下巴,“真想把她啊嗚啊嗚吃了,啊哈哈哈……”
佛屍丟下了墨馨硯,向前跑著,撞破窗戶,跳下了樓。
這裏是四樓。佛屍雙腳落地時,竟安然無恙,反而水泥地上出現了裂痕。他又一躍而起,躍上了三層樓。他極目遠眺,將目光瞄準了——
街道。
“通靈者!陽氣這麼旺還!呃嗬嗬!這是一碗就在眼前的麻辣燙!我已經開始想象他的美味了!”
楚江琀好端端地在路上走著。但就在這時,自己突然就向前倒了下去。因為,他的背上壓了一個人。
“噢,你以為我會把你當做柳陌唯?別做夢了!”楚江琀被壓在下麵,很惱火地說。同時,一圈衝擊波從他身上開始擴散開來,這個衝擊波嚇壞了過路的人,也震走了他背後的人。
那個人滾了幾圈,但很快又立了起來。他身著百衲衣,外披一件袈裟,臉殘破不堪——佛屍。
“噫!惡心!”楚江琀露出厭惡的神色,下意識的從口袋中拿出桃木。但很快,他意識到這沒有用——
佛屍同時出現在他的兩眼中。
就趁著這個失誤,佛屍以可怕的速度衝到楚江琀麵前,大喊道:
“大快朵頤!”
楚江琀迅速作出反應:他向上一躍。雖然目前還沒力量增強咒附在他身上,但是這一躍足以閃避了。在空中的時間,楚江琀在手上畫完了咒符,就差咒語沒念。
落地時,他踩到佛屍身上,唯恐佛屍起來。
“此肉凡胎,羸弱不能。賜吾使命,以驅妖邪。洪荒之力(笑,這是一個梗),保命護身,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