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我得好好想想從何說起。
嗯……
就從五歲的時候說起吧,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對於我來說是很難忘卻的。
從我記事開始就明白自己身處在一個龐大的家族裏,家族幾乎與世隔絕,規矩自成一體,除了每次補給日常和族內的年輕人曆練,家族任何人是不得與外界接觸的;我隻知道家族所處的是在叫作蜀山的地方。
直到長大了一些才知道蜀山位於四川,是四川著名的山川。
五歲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正值玩耍的年齡,而我五歲的時候卻是生活在家族的一個小院子裏,沒有夥伴,沒有兄弟姐妹,更是從來沒有見過所謂的父母;除了日常送食的人和教書先生之外,我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人,更沒有長輩來關心。
我隻記得給我送食的是一個年輕男子,送食悄然而來,放下食盒便悄然而去;我們之間從未有過一句話語;唯一讓我有存在感的便是來叫我讀書認字的先生,教書先生和送食的年輕男子年齡差不多,但是具體的不知道多大。
然而在我百無聊賴的生活下卻發生了一件改變我一生的事情,依稀記得那時八月的一個晚上,用過晚飯之後我便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看月亮,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得相當不舒服,睡意朦朧的時候從感覺胸口有東西壓得喘不過來氣;我極不情願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堆幹枯的樹枝和稻草。
我當時很納悶這是哪裏,為什麼我會睡在這裏;推開壓在身上的樹枝和稻草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睡在柴房裏麵,也是我入廁的地方。
推開柴房們的一瞬間陽光如同開閘的洪水一般直接撲倒我的身上,熾烈的光芒刺得我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我在這個院子裏生活沒有時間觀念,除了教書先生告知我的年齡之外,我對時間觀念一無所知,但是我卻知道,這樣熾烈的陽光出現就意味著院子裏的石桌上已經放上了裝著飯菜的食盒。
腹中的饑餓催促著我趕緊跑到石桌前麵,然而讓我感到失望的是卻沒有看到本應該出現的食盒,我不禁朝門外看了看,心裏想可能是送食的大哥哥有事來晚了,沒事我等;但是一直等到晚上也沒有見到送食的人過來。
月上枝頭,我的腹中卻是早已擂鼓震天,強烈的饑餓感促使我去找吃的;但是我這院子裏什麼都沒有,除了睡覺我房間就是柴房,柴房裏麵左邊是便坑,右邊是柴火;顯然沒有一種可以填飽肚子的。
那時候饑餓已經戰勝了理智,我踏出了自己從未出去過的院子;月光下空曠的宅院走道顯得異常清幽,當時心裏也害怕,但是再不吃東西就要餓死的念頭浮現腦海的時候卻顧忌不了那麼多了,於是我找啊找,試圖找到一個巡夜的人可以給我一點吃的。
然而我發現跑遍整個院子卻沒有碰到一個人,經過的所有院子院門幾乎都是敞開著的;屋子裏都是黑漆漆的;我慌了,開始害怕了,我開始喊叫,大聲的喊叫,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回應。
我突然覺得自己在與世隔絕的院子裏並不是孤獨的,最基本有人出現在我麵前;然而現在我內心卻是湧現出從未有過的孤獨,五歲的心是單純的,是最容易受傷的,自己從未想過有一天連給自己送食的人都見不到了,整個宅院死一般的寂靜,我無助的哭了,哭的歇斯底裏的,希望自己的哭聲能有人聽到,哪怕有一個人或者一隻動物出現在我麵前,我都不會感覺到孤獨,然而事與願違。
我蜷縮著坐在宅院的天井中間,從歇斯底裏的哭轉變成大哭,再從大哭轉變到抽泣,從抽泣轉變到沉默,腹中的饑餓早已忘卻,就那麼孤獨的坐著,等待著,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