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多少點,手機震動的聲音持續不斷,高博一直認為手機的震動聲音遠比鈴聲來得震撼,來得驚心動魄!高博懷疑製造商完全沒有設置鈴聲的必要,因為鈴聲很多時候不如震動的聲音來得讓人感到厭煩。也正是因為讓人厭煩,才產生一種催促人接聽電話的衝動。於是,為了杜絕震動聲音的騷擾,高博多半會在前一天夜裏將手機設置成飛行模式或索性把手機給關掉!但是,那天夜裏異常出奇的,高博並未設置手機。因此,這個時候,手機在枕頭邊翻雲覆雨。
高博昨夜沒睡好,不曉得為什麼,平時躺下就能睡著的他,失眠了。好不容易在接近清晨的時候睡著,然而,因為夜裏煩躁睡不著開了手機,一時之間忘了重新設置手機,於是,手機震動起來。
高博雖感到有些煩躁,但是自己的手機已經多久沒有像如今這般興奮了呀?所以,在這種喜憂參半的情緒前提底下,他掏出手機,手機屏幕顯示的是,爸爸,下麵是爸爸的電話號碼。
高博不免有些失落,但還是裝作一副很想接聽電話的樣子,畢竟自己已經好久沒有給家裏打電話了,心裏的愧疚感油然而生。他確實很久沒往家裏打電話了,他是個情感豐富的人,可是卻不善於言表,平時如沒有重大事情,是絕不會往家裏打電話的;當然,高博的這種不善言談的表現感染了家人,家裏若無重大事情,也極少會撥通他的電話。
此時爸爸來電話了,高博大致猜想有不如意的事情發生了。
高博清了喉嚨,接聽了電話。
“喂,爸爸,我是高博。”
高博努力裝出清脆而歡樂的聲音,因為他不想讓爸爸察覺自己身處在大都市中生活過得並不愉快,他跟其他在外拚搏的人一樣,報喜不報憂。
電話那頭,爸爸的語氣有些深沉,歎了口氣,氣流穿透電話抵達高博耳朵。
雖然跟爸爸好久沒有交談,但高博深知爸爸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在兒女麵前唉聲歎氣的。此時爸爸歎息連連,更加表明這通電話非比尋常。
爸爸說話了,“你快回來吧!你外公今早去世了。”
去世?那是什麼玩意兒?首先閃過高博腦門的是這樣的問題。然後才是外公的形象。
外公?在高博的印象當中,是個有霸權主義的人,他專政、枉橫。當然,這不是他親眼所見,隻是偶爾聽媽媽聊起她小時候的事情的感慨。
高博真正意義上接觸外公,是他家蓋新房子的時候,那年高博15歲。反正在高博家住的那幾天,他的外公被奉為了上帝,大家都處於頂禮膜拜的境地。
漸漸地,等到高博上大學那年,外公在他心目中換了一個形象。外公變得善於言談,每次見到外公,他總會扯著高博,談論他小時候的艱辛往事。其實,算不得善於言談,隻是一味強行灌輸罷了。高博能做出的舉動,隻是頻頻點頭,期間是附和的笑容和艱澀的表情。
最近一次接觸,是春節,距離今天,已經過去8個月。春節的時候,跟剛上大學那會一樣,外公還是喜歡抓住高博,重複著他艱辛的人生。唯一不同的是,參加工作以後,外公多出了兩分鍾的時候跟高博談論娶媳婦的事情。
那個時候,看不出外公身體有何異樣,雖然已經年過七十;如今突然說外公逝世了,除了茫然之外,高博沒有更多的反應了。
電話那頭還是爸爸的聲音,“高博,高博,你還在嗎?喂,喂……,是信號不好嗎?”
並非信號問題,信號好得很,連爸爸急速說話的氣息都能清晰感知。此時此景,高博處於無言狀態。
過了會兒,高博回答了電話,“爸,我在呢。”
爸爸的語速緩慢了下來。“你快回來吧!記住得先回家,到家後,才能到你外公家。”
高博不曉得為何必須得先回家,然後再到外公家,畢竟他家離外公家遠,且不方便,但是,高博沒有提問,直接回了句知道了。
“要不跟你媽說兩句?”
雖然媽媽也有一部手機,但是,爸爸總是這樣,表達完他要表達的內容,便征求說“要不跟你媽聊兩句”。然而,都沒征得同意,電話已經交付媽媽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