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歌舞廳，名字已老得掉牙。如同它的名字樣裏麵的各種設施也老得掉牙，在這的一切都有老舊的跡象。
唯獨不老的人心，依然擠滿不夜城歌舞廳。
許無常斜靠在個紅色沙發上，手裏提有瓶紅酒。不時向嘴裏倒去，然後用迷醉的眼神觀望這的一切，才感覺老色漸褪。
音樂聲優雅而使人歡快，相比爆耳式的重音樂，這顯得過於安靜。
舞池內的男女也踏在塊紅毯上，跳起交際舞曲。
任誰都很難想象那使人發狂發泄的歌舞廳，是從這麼優雅的環境中演變出來。並且‘不夜城’的招牌，曾是最具創新力的牌名。
許無常喝光了瓶酒，一旁的服務生自然會給他開啟另一瓶。他喝紅酒的方式非常特別，服務生也不得不記住他。
像如此高雅的紅酒，卻被他提在手裏直接倒入嘴中。即便是用杯子，也隻淺抿一口，以示高雅。
而許無常喝得很隨意，也喝得很驚心。
每瓶紅酒都代表著昂貴，是平常人家近半年的生活開銷。
許無常卻喝光了七、八瓶。他等的人還沒有到，所以他隻能在這喝悶酒，並且在所有人眼中粗俗地喝著紅酒。
就像是乞丐直接用手往嘴裏送飯一樣，因為這裏是民國初期。
又喝光一瓶，服務生正要上前，卻被許無常擺手製止。酒已喝得差不多，他等的人也從外麵走了進來，坐到他的旁邊。
穿有青長衫，腳踏棉布鞋。用帶著厚厚鏡片的目光，盯住他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鬼先生居然不懂得品紅酒，還這般糟蹋。真俗不可耐。”
許無常笑起來，道：“被冠上殺人蜂的劊子手也這樣文質彬彬，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長衫男子歎口氣，道：“我殺的人都是該殺的人，從沒對平民下過手。反而幫他們解決會向他們下毒手的人。”
許無常向來討厭他說大道理的習慣，打了個響指，又向服務生要起瓶紅酒。然後在他麵前倒入口中，喝得依然隨意。
長衫男子忍不住道：“難道你就不能學會優雅點？”
許無常搖搖頭，道：“你見過鬼喝酒的樣子嗎？”
長衫男子一愣，回道：“你是不是想說？你這樣的喝酒方式其實就是鬼喝酒的方式，畢竟你被稱作鬼先生。”
許無常奇道：“你又沒有與鬼喝過酒，僅是時常把人變成鬼而已，說的好像真見過一樣。”
長衫男子皺起眉頭，回想起每次鬥嘴，許無常都很有理由。即便是一加一等於二的數學題，他也能找到各種理由。歎口氣，道：“我又說錯了？”
許無常不留半分情麵地道：“說得很錯。”
長衫男子不服，道：“我又錯在那裏？”
許無常放下酒瓶，趣味盎然地看著他，道：“你見過連槍都沒見過的人，在述說製造槍的原理嗎？”
長衫男子想想道：“如果是連槍都沒見過，又怎麼會懂得原理。即便述說，也最多在書上看過或是聽別人說過。”
許無常又道：“那你見過從未與凶手謀麵的人，敢在警察局指認凶手嗎？”
長衫男子越來越奇怪，許無常會提這麼兩個小孩都能回答的問題，不滿道：“這還需要問我嗎？”
許無常正色道：“那你還不知錯？”
長衫男子瞥了他一眼，道：“我到底錯在那裏？”
“好吧！居然需要把話挑明。”許無常搖搖頭，表情很是無奈的樣子，接著道：“既然你沒見過鬼，那述說鬼喝酒的方式本就是錯誤的一件事。還下定論說，我喝酒的方式其實是鬼喝酒的方式，更錯上加錯。”
長衫男子這才明白，表情頗為難看，不滿道：“你向來強詞奪理。”
許無常笑笑道：“是你血口噴人，與我何幹。我隻是問你，見過鬼喝酒的樣子嗎？你卻說出個結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