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新疆羅布卓爾荒原。
方圓百裏寸草不生的羅布卓爾荒原上,一輛改裝越野車在艱難前行。
周圍黃沙密布,罡風平地而起,狂風裹著砂礫拍打在車子的擋風玻璃上,即使是經過加固後的鋼化玻璃,在強行逆風往前行駛了幾十米後,也出現了細密的裂紋。
車子“吱”地一聲,停了下來。
車內連同司機在內,一共四個人,清一色的運動衣。後座原本能坐下四人的空間,也被一大堆包裹堆滿,無奈隻剩下很少的空間,擠著兩個人。
司機罵了一聲,攤了攤手,示意根本沒辦法再往前走了。
副駕駛座位上坐著一個身材瘦小的年輕男人,他看了看前方路麵,皺了皺眉頭,從身側包裏掏出一張手繪地圖。
地圖的樣式很老,而且筆畫十分簡單,隻有些許的圓圈和錯綜來往交叉的曲線或直線,似乎測繪者的手法十分不專業。
後座的一個人嚷道:“他娘的,這種鬼天氣,這可怎麼弄?”
司機一邊斜眼瞥著看地圖的那個人,一邊甕聲道:“這裏是羅布卓爾荒原,羅布泊就在這裏,即便我們做了這麼多準備,看樣子,接下來還是會不順利。”
他頓了頓,看了看車窗外,滿眼望去一片昏黃,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偶爾還會有體積稍大點的石塊砸到車上,劈裏啪啦的聲音讓人不由得捏著把汗。
坐在後座的那人又問道:“哎,我說矮子,這外麵鬼哭狼嚎的,你還真沉得住氣去琢磨那破玩意兒?”
被人稱作矮子的人縮在副駕駛座位裏,聽到身後有人問他,隻是回過頭看了那人一眼,沒有回答。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隻能聽到矮子翻動地圖的聲音。
司機見外麵風沙駭人,歎了口氣,伸了個懶腰,沉聲道:“這趟活兒不好做啊,沒想到條件這麼艱苦,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
矮子抬了抬頭,平視前方,接過了話茬:“再往西走一百裏左右,就到了雅丹地貌群,那裏距離目的地已經很近了。”
坐在後排的那個人一聽,不樂意了:“還有一百裏?要我看,這種天氣,走個一百米都費勁。”
就在這時,車子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車身猛地一歪。
幾人都是一愣,互相看了看,顯得很疑惑。
四人中一直沒有說話的人,感受到異常後,臉色一變,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大叫一聲:“不好,快下車!”
司機看了窗外一眼,外麵狀況極其惡劣,如果貿然走出去,會十分危險。他顯得有些詫異,又有些為難,回頭看了那個人一眼,苦笑道:“老齊,你開什麼玩笑,這時候出去,瞬間就會被刮飛的。”
話音還未落,被稱作老齊的人看了三人一眼,見他們都沒動靜,就不再說話,迅速地從懷裏掏出擋風鏡和口罩,戴上之後,就推開了車門。
車門剛一打開,就見漫天黃沙一瞬間全湧了過來,老齊伸手彎腰,一點一點往外挪去。車內的三人都被黃沙撲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車廂內全是罵娘聲。
老齊好不容易鑽出車廂,回手把車門關上,低頭一看,心裏就是一沉。
沙子已經沒到了車子的踏板位置了!前前後後仔細打量一眼,四隻車輪也陷進了黃沙中。他往輪胎上踢了一腳,絲毫沒有動靜。
周圍全是像刀子一樣的狂風,老齊緊貼著車身,用力地拍打著車窗,想要把裏麵的人喊出來。
車門這時已經被沙子掩埋掉了一點,老齊拉了拉,沙子的阻擋再加上狂風的阻力,憑他的力氣竟然拉不開車門!
車內的人似乎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坐在後排的那個人從車內透過玻璃看到老齊一臉著急,而且在大聲地喊著什麼,他心裏有些發毛,衝著司機道:“老齊到底是想進來還是出去啊?不讓他出去非要出去,這出去了又要回來,真他娘的麻煩。”
司機笑了笑,搖了搖頭:“不知道啊,你把門打開,讓他進來。”
後排那個人點了點頭,伸手去推車門。一推,沒反應,那人“嘖”了一聲,又用力推了一把,還是沒反應。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到,回頭說道:“你怎麼那麼笨,連他娘的車門都打不開。”
那人聞言沒有吭聲,用力地去推車門,但門絲毫沒有動靜。
司機也明白有些蹊蹺,他從座椅上探身過來,用力地推了推車門,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