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雲天朗的精神恢複了不少,天晴看著他把藥膳吃完後,才肯坐下:“我跟你說了後,你可不要告訴爹是我說的!”
雲天朗拚命點頭:“我保證不說,姐你快說。”
天晴道:“那紅衣公子住在城郊外的竹林草廬,起初因讓你起死回生而名聲大噪,找他求醫的人擠破了門檻。可是後來……”
“後來怎樣?”雲天朗好奇心大漲。
“沒過兩天,忽然傳出一個流言,大家都不敢去竹林了。”
“什麼流言?”
“你還記得六年前落水鬼新郎的那個案子嗎?
六年前雲天朗還小,並沒有親身經曆,但那件沒有結果的奇案卻一直在捕快界流傳。
當時的河間府知府姓林,這位林大人年輕時曾與一位同科進士結為兄弟,兩人為未出世的孩子指腹為婚。後來林大人官運通達,當上河間府知府,那位進士卻家道中落,幾年後沒了音訊。一晃十七年過去,有一位年輕人帶了信物找上門來,說是那進士的後人,家裏人全死了就剩下他一個,父親臨終前叫他來投靠未來嶽丈。林大人這時候風生水起,哪裏還願意把唯一的女兒嫁給這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但礙於情麵也沒說什麼,而是安排他在青梅縣郊外的竹林草廬住下。林大人叫人替他打點生活起居,讓他將彩禮準備好後,過幾日去提親。誰知道在去提親的路上,準新郎倌卻莫名其妙地跌入河中淹死了。林家安排陪著去的人回來說準新郎倌穿著一身紅衣,死不瞑目。坊間偷傳是這位林大人暗中安排殺手在半路把他推下河淹死的,可當時林大人是河間府知府,這件案子既無證據也無人敢查,就這麼不了了之。
“這件事為何跟這紅衣公子聯係起來呢?”雲天朗問,“難道……紅衣、草廬?光這兩點也太牽強了吧。”
雲天晴道:“據當年見過那準新郎倌的人回憶說模樣有七八分相似,那草廬荒廢了六年一直傳聞鬧鬼無人敢住,救你的這位紅衣公子一來到青梅縣,先是是以鬼神之力讓你起死回生,然後大大方方住進了草廬。能不讓人聯想嗎?那落水鬼新郎的故事就又被提起來,傳得繪聲繪色了。”
雲天朗搖頭:“這也太牽強了,一來他是個外鄉人,不知道本地的傳說所以敢去住竹林草廬,這很正常;二來你們都說沒有人看到他醫治我的過程,鬼神之力隻是猜測沒有證據;三來就算真有落水鬼回來複仇,也早該來了,為何要等六年這麼久?況且找也直接找林家複仇才是,鬼還有空救人?”
雲天晴道:“據說這些流言是以前在林家當過下人的人傳出來的,越傳越像真的,大家就都不敢去草廬求醫了。”
雲天朗摸了摸下巴:“該不會是那些無用的庸醫見被搶了生意,編排出來的吧?姐,難道你也相信怪力亂神之說?”
雲天晴笑:“流言能有幾分真呢,當故事聽聽罷了。”
與此同時,一輛馬車正停在雲府的大門口,等著接雲行健去隔壁的靜海縣。雲行健這個時候其實是不太想出門的,但事關重要生意不能耽誤,隻能指望有吟秋與天晴看著,天朗這段時間不會胡來。
雲行健對吟秋交代道:“吟秋,這幾天辛苦你繼續照顧天朗,他雖然無礙了,藥還是別停,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吟秋道:“放心吧,老爺,我會照顧好少爺的。”
雲行健似乎欲言又止。
多年相處,吟秋已十分了解他的心思:“老爺,少爺醒了你該高興才是,怎麼愁眉不展的。難道是因為那件事?”
“那件事始終是我心裏的刺,這幾年慢慢淡忘些了,可眼下流言四起,天朗好奇心又重,隻怕……唉!”
吟秋正色道:“老爺,當年您也是一片好心,林大人自己不好出麵,才找您幫忙。錯不在你。”
“唉,我知道。”雲行健歎氣,“可是以天朗這個脾氣,他要是知道了蛛絲馬跡,肯定會去追查真相,隻怕又會惹是生非啊。”
吟秋道:“且不說這件事過去了六年什麼證據都沒了,林大人也已離官卸任告老還鄉,林小姐也已嫁作人婦,還有什麼好查的呢?”
“唉!總之這件事千萬不要對天朗透漏了風聲,知道嗎?”
“知道了,老爺,您別太憂心了。”
時辰已不早,雲行健憂心忡忡地上了馬車,示意車夫可以走了。“你也保重。”
吟秋揮著手,看著遠去的馬車,也輕輕歎了口氣。她心想:因果報應,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老爺又何必杞人憂天呢?
雲天朗怎麼可能坐得住,他身體底子好,又吃了這麼多極品藥材,雲行健前腳走他後腳便溜出了門。他當然是直奔郊外的竹林,早就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要摸個水落石出。
竹林裏空氣清新、流水環繞、陽光星星點點從葉尖灑落,一副良辰美景、世外桃源的模樣,要不是有鬧鬼的傳聞,這裏肯定會是個遊玩的好地方。雲天朗往前走了沒多遠,便看到兩間草堂佇立在林間。再走近前,門口竹廊裏擺著一副未下完的對弈,桌上的茶杯似乎還沒來得及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