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桑城西郊有險山峻嶺,曲雲流水。自古仙雲繚繞,等閑不見真容。
千兩百年前,散仙西陵蒼無意習得上古秘法《夜照》,為仙魔兩道所不容。為躲避仙魔追殺,無意進入此地。後三百年,西陵蒼仙法大成,破天穹,誅仙魔,而後散去盡數修為,將此地雲霧驅散,填湖造山,因其主峰聚劍峰常年白雪不化,山頂樓閣無人靠近,殘雪映空樓之景聞名天下,故稱殘空樓。
時光荏苒,殘空樓已在此處曆盡九百餘載。
殘空樓東側一峰,鍾靈秀美,多翠竹桃花,遍植汀蘭細柳。山頂有亭台樓閣,瓊樓玉宇。此處名為靈巫山,乃殘空樓六聖地之一。此地景色怡人,雖寒冬飄雪,然花葉卻絲毫不減風采,當真奇異。
山門處,一中年道人手持戒尺,麵色微沉。麵前跪著一十五六歲的少女,正是如花般的年紀,此刻小臉凍得通紅,那眼中卻是一片靈動之色。道人見狀,便是臉色一沉。“魚阜,去彙靈閣請諸你諸葛師叔。”
“是。”立在一旁的少年麵帶同情的看了那少女一眼,便匆匆離去。枉道這才歎了一口氣,道:“說說看罷,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是……”晏柟殊剛要開口,卻被身旁的師兄搶先道:“師尊,是弟子不好。不小心毀了杜師弟的醫書。請師尊責罰弟子罷,此事與師妹無關。”說著便順勢跪了下來。
枉道瞪了少年一眼,緩緩道:“你的性子我還不清楚?”
“師尊你知道還問……”晏柟殊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道。
枉道不怒反笑,“這麼說還是我的不是了?”他統共就三個親傳弟子。大弟子扶桑性情穩重,天資聰慧。雖有時呆滯了些,卻也是性情中人;二弟子魚阜善於察言觀色,迎來送往從未出過差錯;隻有最小的弟子晏柟殊,著實讓他頭疼。他就不明白了,晏柟殊分明是個女孩子,怎比聚劍峰那些臭小子還要頑皮?往日裏他總聽得李淩抱怨,沒想到這回輪到他自個兒頭疼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晏柟殊見枉道沉默,惴惴道:“是杜重錦非要抓小七做藥引,我才燒了他的醫書的……哪有他那樣的輔仙師,動不動就殘害生靈。”她越說越覺得有理,本就是杜重錦不對,憑什麼要她受罰。
“你……”枉道無語,見她一副不知錯的樣子,臉色越發陰沉,“為師多次告誡你莫要衝動,莫要輕易與同門起衝突。你倒好,把我的話都當成耳旁風了!那杜重錦是諸葛難求的寶貝徒弟,他手裏的醫書能是普通物件麼?你說燒就給燒了,你……”枉道顯然動了真怒,語氣也比平時嚴厲了十分。
“師尊息怒。”扶桑忙道,“師妹還小,許是有些誤會罷。”
“你就寵著她吧!眼裏不知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尊!”枉道怒道,扶桑什麼都好,就是對這個小師妹太過寵溺。平日裏晏柟殊也闖了不少禍,扶桑一味包庇,從未責罰過。若是這大弟子稍微嚴厲一些,晏柟殊而未必會做出今日之事。
“柟兒,你可知錯?”沉默了半響,枉道終開口道。無論如何,先渡過眼前這關,以後再好好管教這個三弟子吧!
晏柟殊卻是把頭一扭,道:“徒兒沒錯!”
“你!你是要氣死為師不成?”
“我沒有。”晏柟殊忙道,“師尊你平日裏總是教導我們要好好保護身邊的人,難道我保護我的小七也有錯嗎?”
枉道翻了個白眼,這鬼徒弟連教她的法決都沒記住,這種事情倒是記得清楚。“為師說的是人,你那小七不過是個寵物……”
“師尊您這麼說就不對了。要是有人要取雲叔叔做藥引,您答應麼?”晏柟殊瞪著雙大眼睛,絲毫不讓。
“這自然是……”白虎雲君於他有救命之恩,自然不能輕易讓人將命奪了去。
晏柟殊見他麵色猶豫,心知枉道並未真心責罰她,不過是一時氣憤罷了,畢竟枉道與彙靈閣的掌事師叔諸葛難求向來關係不好。思及此處,她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語氣也柔軟了幾分:“師尊,徒兒知錯了!您就別再生氣了好不好?我保證以後乖乖的,再也不給您闖禍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次吧!”
枉道登時無語,這丫頭每次都這麼說,哪回當真了?
“別求我。”枉道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就算為師放過你,你諸葛師叔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隻要師尊不生氣就好。”晏柟殊笑嘻嘻的爬了起來,一邊靈活得跑到枉道身邊賣乖,一麵朝還跪在地上的扶桑使眼色,大師兄也是木訥,師尊都沒生氣了,還跪著幹嘛?
她那點小動作,枉道如何沒看到。淡淡道:“行了行了,別捏了。扶桑你也快起來吧!你再多跪一會兒,為師這肩膀恐怕就得被捏碎了。”
“是,師尊。”扶桑就沒那麼大膽了,小心的退到一旁。這不多時諸葛師叔也該來了,到時候卻該如何應對?他擔心的看向小師妹,正巧瞅見晏柟殊衝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頓時安心了不少。也是,小師妹那般聰慧,怎會吃虧?這次倒黴的還該是杜重錦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