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夕一愣，便笑道：“若是雲夕缺了幾魂，自然是如上所說，已是殘疾之身。”
洛清微微一歎：“若是缺了一半的聽魂或是一半的視魂呢？”
雲夕皺眉沉思，良久，羞愧道：“弟子愚昧懶惰，不曾有聞此種狀況。”他是真的羞愧，這六年來，宮中書籍除卻修行法訣和涉密的，都可隨便弟子翻閱。此時師傅所問自己答不上來，羞愧隻餘更自責自己平日憊懶。
洛清看著因為答不出自己問題而臉紅的雲夕，接下來的話，卻是難以開口。
但是，他畢竟是自己的親傳弟子，與自己相處更是十多年之久，這份師徒情誼，加上此事事關雲夕自身前途命運，讓自己如何能忍心不告訴他事實？
“雲夕，你……可知，你七魂之中，有六魂各缺了一半？”洛清問出這句話是已經轉身背對雲夕，不想臉上流露出的同情和憐惜讓雲夕看到。
“缺了……一半？我……”雲夕怔住，自己居然有六魂各缺了一半？剛才師傅問我那些，其實隻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那……弟子為什麼身體未有殘疾之象？”雲夕囁嚅著問。
“為師不知。”洛清回過頭，臉上已恢複平淡神色。“為師修行兩百餘年，未曾見過如此奇怪的症狀。”
“那，這對弟子可有什麼影響？”雲夕更是訝然，師傅竟然都不知道。而且師傅說自己六魂各缺了一半，可是這些年來，自己並沒有感到有什麼知覺上的問題。
“為師這些年來一直在觀察，也有一些發現。”洛清擺手止住聽聞有所發現而想要說話的雲夕，示意聽自己講下去。“經為師和你幾位師伯的觀察，這奇異的缺魂之症，對現在的你，或者說對還是普通人的你，沒有什麼影響。想必是因為六魂各隻缺了一半而未全失的緣故。但是，若是你要修行，那弊端就會立馬顯現。”
洛清瞥了雲夕一眼，發現他還是呆呆盯著自己，搖頭繼續道：“你知道，修行中人一重悟性，二重體質。體質之中尤重感知，若是靈魂有缺，那麼感知必然有損，即便未修行時不影響什麼，一旦開始修行，就會如天塹般橫於身前，難以有成。”
雲夕呆了許久，忽而咧嘴一笑，傻傻地摸摸腦袋，問師傅：“那弟子不能修行了嗎？”話裏的苦澀味道，令洛清難受。
“傻孩子，也不是一定就不能修行，隻是你的修行之路比起他人，不知要多多少曲折坎坷。”洛清平日裏清冷麵容上難得地帶上幾分憐愛甚至是……溫柔。
“雲夕不怕，隻要能修行，再苦弟子也願意。”雲夕感覺喉嚨有些幹澀，於是拚命地咽口水，想讓自己聲音能正常些，可是可話說出來，青澀的嗓音裏還是帶了些哭腔。
“既然你決定了，那就隨你的心吧。”洛清苦笑，意味複雜。
“謝師傅！”
“修行法訣在你大師姐那裏，你找她討要便是，你先下去吧。”洛清道。洛清說完，右手在雲夕臉頰上輕輕撫了撫，說不清是安慰還是疼惜。
雲夕點頭，行禮退下。
雲夕一隻腳剛邁出門檻，又頓住收回。轉身向著洛清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師傅，若不是當年您救我，雲夕肯定早就被野狼吞下肚了。您撫養我這麼多年，還把我收入門下，您是雲夕這輩子最大的恩人，是雲夕的親人。可是雲夕不孝，竟是這麼個缺魂之體，恐怕以後難以修行有成，報答您大恩。雲夕對不起您。”
雲夕泣聲道。說完爬起快步衝出房門。
留下房內若有若無的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