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狼為患(1 / 2)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調寄《臨江仙》

長天蒼蒼,曠野茫茫,烈風陣陣,四望無際,好一片豐饒廣闊的大草原。

空中忽然飛上一群驚鳥,隨之長草簌簌分開,傳來隱隱的馬蹄聲,衝出來的卻是一群疾奔的狼,大約十三、四頭,由一隻白色皮毛的大狼領頭,排成一個粗略的箭頭,如旋風一般向西北疾馳而去,隨後才是追趕狼群的騎手,也約莫十三、四人,都是佩刀帶弓的健壯男兒,其中有兩騎遙遙領先,二十出頭年紀,鮮衣怒馬超出同儕,不過一人作漢族打扮,一人作蒙族打扮。

那狼群在眾人的呼喝聲中沉默地疾馳,已經將追兵甩開七八十步遠,眼看著漸漸追之不及,領頭兩騎對望一眼,同時撤韁,挺身,抬弓,搭箭,短短一息時間,隻聽弓弦震動,那蒙族青年閃電般射出三箭,那漢族青年隻射出一箭,急追狼群最末尾的一頭純黑大狼。

草原上的狼群與騎手,就像宿命的敵人交手已經千百年,對彼此的招數的熟悉早已烙印到身體血液當中。三隻羽箭在前眼看就將及身,那黑狼在疾奔中毫無預兆地矮身一滾,三箭追著黑狼翻滾的身體堪堪擦著它的毛皮飛過,黑狼逃脫大劫,全身狼毛倒豎,狼腰一緊,隻要再度發力便可跟上狼群繼續奔逃,電光火石所爭便是這一刹那,漢族青年射出的最後一箭仿佛天外神電,倏忽飛來,直直沒入黑狼的腦袋,帶得黑狼滾了兩圈,嗚咽一聲倒地不動。而剩下的狼群,仿佛身後從來沒有發生過同伴身上的慘劇,趁著騎手發箭殺狼後的這一停頓,毫不停留地繼續飛奔,十幾頭狼影也如同射出的羽箭一般迅速破開草叢遁去。

那蒙族青年縱馬前驅,在馬鞍上利落地下腰伸臂,隻憑單手已經把快百斤的黑狼屍體抄起。致命的箭隻準確地射入狼頭,黑狼身上油亮的毛皮絲毫無損。那蒙族青年長聲一笑,把狼身扔給了那漢服青年,大聲讚道:“阿鈞,好箭法!”那漢族青年在馬上穩穩地接過狼身,粗略一看,也是大笑相應:“骨頭,沒你的三箭逼住它,我也射不中,剝下皮子獻給父汗!”兩人的伴當這時也已經趕上,分出人手撿回箭枝處置狼屍,都紛紛稱讚兩人的箭術。

一聲悠遠深邃的狼嚎傳來,眾人抬頭一看,隻見狼群已經跑到五百步外的一個矮丘,出乎眾人意料的是,狼群並沒有趁著混亂繼續奔逃,而是在那純白色頭狼的身側排成一行,定定地看著眾人。剛剛悠遠的狼嚎正是頭狼所發,狼群等頭狼聲落,也齊齊地仰頭長嚎。雖隻有十幾頭狼,可整個天地之間都被那淒厲的聲音布滿。五百步外的狼頭已然看不清楚,眾人卻清楚地覺得,那白狼正盯著自己,它在身邊同伴淒厲悠長的嘯聲中死死地盯住了自己這群仇人。

“原來它們也會悼念死去的同伴。”發箭射殺黑狼的被喚作“阿鈞”的漢族青年靜靜聽著,喃喃自語,他有著一張堅毅俊朗的臉龐,眸子深黑凜然有威懾之光,顴骨高聳棱角有分明之感,正和相麵之術中所述的睿智深沉之相。此刻聽著悠遠的狼嚎,平日那對時時散發淩冽光芒的黑眸也黯淡少許,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