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帕的日記:
我不安地坐在總統套房的大廳裏,和總統一樣焦急地等待著消息。
但穀村總統表現得仍一如既往的沉著,他坐在椅子上和幾名USRE的官員小聲地交流著,有兩位官員身上還淌著血,人造人護衛在一旁為他們處理傷口。
穀村夫人的發髻早已淩亂得不成樣子,但她沒心思注意這些,她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強忍著不哭出來。
這時,大廳的門被推開了,進來了三名高大的龍馬星官員。
穀村夫人立刻迎了上去,抓住走在最前麵的那名官員的手臂(她必須要舉起手才夠得著那名龍馬星官員的手臂),“先生,我女兒有下落了麼?真弓還活著麼?先生,先生!”
“紀子!”穀村總統喊住了妻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很抱歉,穀村先生,”那名被穀村夫人抓住的官員用帶口音的英語說道,“我們檢查過了,島上除了USRE遇難官員和龍馬星暴徒們的屍體以及那些畜生的殘骸之外,沒有看到其他人。”
他話剛說話,穀村夫人便雙目翻白,昏暈過去,幾名護衛立刻上前扶住。
穀村總統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沉重,他嘶啞著嗓子說道:“詩蒂康先生,我一直都對你領導的龍馬星人給予了充分的信任,一直相信你們隻是出於龍馬星能源枯竭的原因迫於無奈才來地球尋求支援。但我沒有想到在我們達成協議建立和平外交之後,你竟然會背信棄約慫恿你的族人來襲擊我們!你真的以為我們地球人對你們殊無還手之力麼?”總統這幾話說得甚有氣派,幾名USRE的官員都以仇恨的目光注視著三名龍馬星官員,穀村夫人蘇醒了過來,軟癱在椅子中啜泣。
“穀村總統,我必須向你道歉。”叫詩蒂康的龍馬星人不動聲色地說道:“我曾經告訴過您,我們龍馬星首領對各個部落族人的約束力有限,不像你們地球政府可以統一鎮壓各族人民。長久以來,龍馬星各部落族人間的鬥爭就未曾間斷,為了食物資源而鬥,為了權力地位而戰,這就是我們的狀況。我能理解您失去女兒的悲痛,也為龍馬星反動勢力的突襲感到憤怒。但是,穀村總統,我並沒有背信棄約,也沒有慫恿我的族人來襲擊你們,我的許多手下還在保護你的過程中喪命。我承諾對地球人履行的義務會得到落實,並且會盡我全力鎮壓我們龍馬星內部的反動勢力。因此,我希望USRE政府和龍馬星政府不要再產生不必要的誤解和衝突。”
詩蒂康的語氣不卑不亢,傳情達意盡顯外交風範,我一時間很驚訝,在我印象中如同遊牧民族的龍馬星人竟能出這樣一位出色的政治家。
但詩蒂康的言論馬上受到了質疑,一名USRE中的美國官員大聲說道:“可是你能保證你們龍馬星內部的矛盾不會連累到我們地球居民麼,你能保證你們龍馬星內部的權力鬥爭不會成為我們兩星建交的阻礙麼!如果再次發生今天這樣的慘劇,你們龍馬星政府拿什麼來負責!先不說今天,就說從前你們為地球人帶來的災難,你們如何補償!”
他一定是氣壞了,因此連在總統麵前如此失態也在所不惜,但穀村總統並沒有阻止他。
站在詩蒂康身後的一名龍馬星官員卻不打算忍氣吞聲,他握緊了籃球大小的拳頭,向那名美國官員跨近一步。
“星卡爾!”詩蒂康製止了那名龍馬星官員。
“總統先生,詩蒂康先生,”我站了出來,不知道哪裏來的膽識和衝動,“現在追究龍馬星政府責任已於事無補了。我認為不如由詩蒂康先生調遣部分龍馬星成員作為我們USRE的國防力量,和人造人護衛一起加強對地球的保衛。另外控製龍馬鳥和天吼子等大型龍馬星猛獸在地球的繁殖……”
好一陣子,房間裏所有官員的眼光都集中在我臉上,我從未受過這麼多要人的注目,但我暗自欣喜自己敢在關鍵時刻表現。
穀村總統看著我,仿佛有些詫異,他正要說話時,大廳的門被推開了。
穀村秋子大踏步地走了進來,手裏握著手槍。
“將他拿下!”
我甚至沒反應過來秋子說的是誰,身邊的護衛一揮手,便從手腕裏飛出一條細長的繩索將我全身捆了個結實。我感到身上的繩索雖然很細,但卻像蜘蛛網似的難以脫身。
“穀村小姐,你這是幹什麼呀?”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一來我問心無愧,二來總統就在身旁,我不能手慌腳亂,因此我仍表現得十分鎮定。
“你很清楚我在幹什麼,布魯克先生。”秋子說道,“咱們幹脆一點吧,你是羲原星人,對麼?”
“我不是啊,秋子小姐,我是地球人,我出生在美國,持有地球星籍和美國國籍,你需要驗證麼?”
“秋子,放了他。”總統在一邊說話,“他的出身背景可靠。”
“不,爸爸。”秋子走到父親身邊,“他帶來的那個女孩是羲原星人,她在樹林裏使用羲原星妖術攻擊我們的護衛被我發現了,於是我將她抓了起來。”
“什麼!你抓了阿……你抓了詹妮!”我大驚失色,阿斯法莎怎麼會攻擊USRE的人造人護衛?但驚愕中也鬆了一口氣:她還活著。
“我恐怕她不叫詹妮吧,布魯克先生。”秋子冷笑道。“老實交代,你、你帶來的那個女孩還有與真弓在一起的男人是不是羲原星人?你們來總統的派對有什麼企圖?”
我感到此時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都變成了鄙夷和憤怒,我遲疑了一陣。“好吧,我說實話。我是真正的地球人,我那個叫豪伊的朋友也是地球人,但他從前在羲原星生活過,他的養父就是你們抓到的那個女孩的父親。”
“噢,上帝!”穀村夫人捂住了臉,嗚咽了一聲。總統的臉顯得格外陰鬱。
“豪伊把真弓帶到哪裏去了?”秋子向我湊近,幾乎是貼著我的鼻子用威脅的語氣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用我的性命發誓,他不會傷害真弓小姐。他是開書店的平民,在舊金山,他開了一家叫‘地球之樹‘的書店,真弓小姐也去過。你們抓到的那個女孩也不是壞人,她隻是來地球旅遊的羲原星使者!”
“在這個時刻來地球旅遊?”秋子譏諷地說道,她擺了擺手,“好了。帶他下去做全方位檢查,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從羲原星人變成現在的樣子。”
“悉聽尊便。”我低聲嘀咕了一句,被護衛帶走了。
豪伊的日記:
格林夫婦的“房子”安靜平緩地行駛在被月光籠罩的海麵上,在我洗澡的過程中,我都能感受到略帶涼意的海風。
如果不是這對善良的老夫婦,我和真弓很可能就葬身大海了。危急之中,我們都沒有發現那艘破舊潛艇存在的隱患,所幸,我們得救。
格林夫婦的生活方式應該是我所見最奇特的一類。格林先生曾在一家變形車製造廠工作,他將自己的家園改造成可以轉變成別墅、潛艇、汽車、輪船的“房子”,目前和妻子生活在大海之上。
“這麼做可以旅行,還可以躲避戰爭。盡管有海嘯、艦艇,但我們絲毫不受影響。”格林先生得意地向我們炫耀他的生活。
“食物來自海洋中的生物或海鷗,水是海水淨化後的純淨水。這樣的生活真愜意。”格林夫人如是說。
我將頭埋在浴池中,大腦像一個運轉過度的機器那樣處於散熱狀態。我簡直記不清身邊發生了什麼,我現在所能感受到的就是自己還活著,在大海上行駛。
我穿上格林先生的浴衣,感覺像是努力把自己的身體往緊身**裏塞,我走出浴室,來到客廳。
格林夫婦在為我們準備晚飯,真弓正注視著掛在客廳、隨風擺動的海螺和貝殼,她看見我來,回眸一笑。格林夫人的浴衣穿在真弓身上也顯然小了很多,浴衣短到了真弓股側,露出真弓一雙修長潔淨的腿。
格林家的客廳顯得格外簡陋,看不出太多裝修的痕跡,可是牆壁掛滿了夫婦倆周遊世界的照片,巨大的水缸裏養殖著美麗的魚群和珊瑚。海麵的粼粼波光映射在牆麵,仿佛房子就是深海的宮殿。
飯桌上,盤中堆滿了各類鮮美的海魚和貝類,此外還有格林夫人精心製作的鱈魚烤餅。格林夫婦饒有興趣地向我們詢問陸麵上的情況。我大致向他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