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慧還跪在地上哀求著,蘇曉苒沒有開口,旁邊自然不會有人越俎代庖要她起身。
蘇曉苒那邊安靜的態度,讓黃慧的心懸了起來。
其實她一開始也想過,女皇或許不會願意放開沈慕帆。
自己的徒兒,黃慧是相當的了解的,沈慕帆不僅外貌長得好,學識、武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除開性子稍稍冷淡了一些,幾乎就是一個完人了。
以前,神醫門上上下下的那些女弟子哪一個不是對他芳心暗許?就算是現在帶著被休棄的身份,那些念著他、向著他的心,還是多不勝數。
想到此處,黃慧的心就像是沉到了冰譚下麵,眼眸之中的淚水不覺地掉落了下來——她那苦命的孩子,難道還要回到那個束縛了他自由的地方?!
不,即使是拚了這條老命,她也要為他爭取自由生活的權力。
“求求你了,皇上!帆兒這孩子雖然從來不說自己有多苦,但是他已經受了一次傷害,現在好不容易回到了這裏來,求皇上就讓他留在藥山、留在神醫門,做他自己喜歡的事情吧。”
一邊說著,黃慧一邊磕首,咚咚的聲響,攪得蘇曉苒的心一片混亂。
她雖氣憤黃慧的言行,氣憤她總是以自己是為了沈慕帆好而做出這些其實壓根就不是為了沈慕帆好的決定來,但聽了她一席話,卻也讓她不得不反思。
因為黃慧話中的某些話,的確是有道理的。
沈慕帆對醫術一道,的確是有著不屬於他性子那般強烈的興趣跟執著。
那麼淡然的一個人,仿佛遺世而獨立,這唯一的興趣,好像是他跟世間的唯一聯係,而她怎麼可以剝奪呢?
黃慧注意到了蘇曉苒的沉默,仿佛看到了一線希望,又趕緊哀求道:“皇上,讓帆兒留下來吧。從小到大,民婦都沒有看到過他對什麼事情熱衷過,隻有學醫一道,他是真心喜歡,也隻有在那個時候,民婦才能看見他歡愉的表情。這個世上,再沒有比神醫門、比藥山更適合他的地方了。”
一席話,隻說得蘇曉苒更加的沉默了。
“皇上的身邊,優秀的男子多得是,鳳君侍郎們更是個中翹楚、人中之龍。帆兒他性子冷淡,最不會看人臉色,皇上留他在身邊,對兩個人而言,都是一種傷害。這一次的休書,就是很好的證明。民婦鬥膽……”蘇曉苒的沉默,讓楊慧越說膽子越大,漸漸地將話題繞到了蘇曉苒最忌諱的休書身上。
“閉嘴!”蘇曉苒猛地一拍身邊的桌子站了起來,差一點沒有忍住就走出了幕簾之外。
她能承認黃慧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休書的事情,卻並不是她以為的那麼簡單。而她原本就痛恨這種什麼都不知道還敢指手畫腳的人,尤其涉及的還是讓她如今變得很敏感的休書,頓時這頭沉默的母老虎就暴走了。
“你以為你都知道些什麼?你又以為自己了解慕帆多少?當初既然已經決定犧牲他來換取你神醫門的安全,現在你還有什麼立場在我的麵前提什麼放了他?!是不是覺得神醫門如今已經安全無憂了,我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就沒有後顧之憂地想要撕毀條約了?!”越說蘇曉苒越是覺得煩躁,透過幕簾,手指著黃慧,大聲說道,“我告訴你,什麼三年之約的,我早就不認賬了。除非是慕帆自己跟我說他不想跟我過了,否則休想我放了他。”
說完話,蘇曉苒就轉身揚長而去,看都懶得再看一眼黃慧一眼。
黃慧被蘇曉苒的怒氣嚇得蒙住了,半晌才察覺到幕簾之後的人正在退場,惶急之下,再顧不得其他,撲倒著向幕簾之後衝去,一邊還高聲叫著:“皇上,求求你,放了帆兒吧。你不是已經昭告天下,你休了他了嗎?”
黃慧搶到幕簾邊的時候,蘇曉苒已然離開了房間,但即使是這樣,皇家的臉麵也不容許幕簾輕易被一個外人扯開。稍遲離開的江子默正要阻止她大膽的行為,抬起的手在察覺到外麵正跟進來的人的氣息之後,放了回去,同時也阻止了別的正要行動的暗衛,一起退了下去。
那個人既然出麵的話,定然是比他們好多了。
撲向幕簾的黃慧隻覺得眼前一閃,手腕已然被人握住,一聲輕輕的歎息從耳畔響起:“師娘,你的眼睛,不能哭的。”
“帆兒!”黃慧沒有想到沈慕帆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頓時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跟一種跟抓到現行的澀然,但一想到剛剛“女皇”的態度,心中的難受多過了羞澀,眼淚抑製不住地往下掉。
為了神醫門,她的帆兒已經犧牲了兩年的自由,而聽剛剛女皇的話,難道當初三年的約定還不夠,還要延長到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