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他都麵無表情地跪在我身邊。
我隻和他說了一句話,我問他:“你為什麼不哭?”
他很奇怪地看著我,“我又沒見過他,為什麼要哭。”
在我的印象中,他明明是很容易的哭的孩子,怎麼會這樣的冷靜。
我以為是我的錯覺。
直到他16歲,我接下監護人的身份,開始著手管他的生活。
他對我說:“沈風,憑什麼隻有你高高在上!”
這個喊著向我要公平的孩子,那雙執著又傲氣的眼睛,將我記憶中的沈冬寧完全打碎。
我開始對他這些的生活產生興趣。
但我還有忙碌的工作要忙,隻好托了些人幫我去查。
等我從日本出差回來的時候,得知了他去參加選秀的消息。我怒不可遏,飛去找他,在他的房間等了他半天,他才一臉疲倦地回來。
談判無果後,他堅持留我住宿。居然願意把床留給我。
那是我第一次和他這樣的親近,看著身邊那張單純的睡臉,我忽然有些心軟。
我找到了一直照顧他的張伯,問了他關於沈冬寧的事。
那個年邁的老仆不會說謊,對我說了好些讓我吃驚的事情。
比如,一個六歲的孩子也會追星,還小氣吧啦地買盜版碟,對明星表達愛意的方式是不停吐槽對方的角色和台詞。
他經常消失不見,回來的時候會帶回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最奇葩地當屬一把舊得掉漆的貝斯。
他每個月都會給一家叫“楓葉”的孤兒院彙款寄衣服,署名為“宋哥哥”。
他平日裏在紙上寫些奇怪的符號,寫了很多很多(我看過後,發現是曲譜,並且畫得很醜)
從小到大都沒見他哭過,但有一天卻莫名其妙地哭得很凶,怎麼安慰也安慰不了,他抽泣著說,教會他唱歌的人死掉了。
前幾年的時候,他交了幾個玩音樂的朋友,整日打不停地電話,也經常瞞著他出去,幸好每次都安好地回來了。
……
這真的是個孩子的生活嗎?
聽完這些,我問張伯,“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做這些事的。”
“不記得了,好像是小少爺有一年發燒,醒來後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興許是腦子燒壞了。”
我有個很可怕的想法,會不會……會不會……
怎麼可能呢?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荒謬的事。
沈冬寧留了紙條,再次消失。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對那個圈子那麼執意,父親留給他的遺產已經夠他揮霍度日,如果隻是為了出風頭,也沒必要那麼可憐地做別人的陪襯。
開始關注他後,我在很多個節目裏見到他,作為流動背景出現的他,常常沒有正臉和台詞。遠景裏,他無聊地用鞋子畫圈圈,我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麼……
後來他拍了部電影,討論他的人開始變多。以主要成員參加的綜藝也反響熱烈。我能感覺到,他正在離我原來越遠。
為什麼會在意距離,我巴不得他離得更遠不是嗎?
冬天的時候,我去接他回沈家。除了是他的生日,那是他正式成為沈家一份子的重要日子。
顯然,他並不在意。不然我母親也不會那樣生氣。
我沒控製住自己,幫他說了情。
散場後,母親狠狠地訓斥了我。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幫他,我喝了酒,喝到第三瓶的時候,我還是不知道答案。
沈冬寧出現在我身邊,穿著孩子氣的睡衣,我招手讓他過來,他放空狀態地發了很久的呆,而我不由自主地看了他很久,眼下的酒液嗆住了喉嚨。
他想去喊人,我卻並不想要他走。
我抱得很緊,很緊,我想要留住他,至少一刻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