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雲動 輪回起(1 / 2)

通達商貿城有位修鎖師傅,名叫房進財。他在大廈一樓門口靠廁所處租了個微型封閉間,一幹就是五年。這天,活攆得急,大廈關門的鈴兒響了,他才急匆匆收拾離開。回到家掏出錢來清點:咦?錢不對。房師傅是個心很細的人,他認真回憶,確實沒有收過百元大票,可他的錢裏分明就有那麼一張,並且絕對是真鈔。上工前,為了方便,他總是揣上一些零錢,防的是顧客拿大票,今天根本沒用上,這不奇了怪了!

別人攤上這事,準喜得睡不著;房師傅也一夜沒合眼,他是愁的。這錢咋回事呢?他的錢匣子就放在手邊,如果上廁所,他會把小窗口一關,門也是必鎖的,不可能有比他更高明的配鑰匙師傅專門配了鑰匙趁他上廁所的機會給他投資吧?下了班,他拄著拐棍,專揀人稀的地方走,難道能有行人兜裏的錢鑽進他帶拉鎖的背包裏……房師傅想來想去,明白了,是小餘。小餘跟他很合得來,這小子丟三落四,鑰匙找不到是家常便飯,急了就求房師傅,房師傅從不收他錢的,於是兩人閑了總愛在一起喝點酒。

今天白天小餘來坐過,房進財去了趟廁所,準是那小子趁機把錢塞進抽屜的。

第二天,房進財一早就找到小餘:“你這渾小子,咋啞默悄聲把錢放我抽屜裏?你若是可憐我,我跟你沒完;你若是考驗我,我跟你斷交!”百元大票拍在小餘麵前,嚇得小餘白了臉:“大哥,您這才是真的考驗我吧?我是欠您一堆修鎖配鑰匙的情,可我總有一天會還您的,千萬別這麼旁敲側擊點撥我呀。咱們相處了這麼多年,您的秉性我還不知道,怎麼敢跟您開這麼大的玩笑?”

小餘不像撒謊。然而這張百元大票明明是多出來的!房進財自言自語:“寫失物招領?”小餘笑得前仰後合:“我說您怎麼一根筋兒?肯定是忘了。這一百元錢本不是撿的,寫失物招領,哪個敢來認領,人能不懷疑您這是沽名釣譽啊?”

理是這個理。可房進財堅信自己沒記錯,他五年來就沒有揣大票上班的先例。對了,聽說有小偷團夥作案,偷了錢都往老大口袋裏塞,會不會是小賊錯把他當成賊首老大了。“我房進財招誰惹誰了,尿盆子扣腦袋上!”那張大票攪得他眼前總是紅彤彤的一片,鑰匙給弄錯了好幾次。小餘再來坐,他憋住不上廁所了,就那麼盯住裝錢的抽屜,可是,臨下班前他把錢一清點,又多出張百元大票,邪門兒了你說!此後一連幾天,他的錢每天都多出五六十元,有大票,也有小票。房進財越發上了勁兒,把他一天的收入記在本兒上,下了班打車回家,該沒有高手往他口袋裏塞錢了吧,可到家一清點,錢又是多出來!

這錢必有原因,絕對不能接受!房進財去找大廈派出所武所長報案。武所長平時跟他熟悉,說話從來沒正經:“房進財啊——你這回要進財了,你口袋裏的錢是母錢,吸引得公錢來求偶,好事!說不定七仙女看中了你個童男子,要同你喜結良緣,這是預支的嫁妝。你說,凡人哪兒能有那麼大的本事,把錢悄悄給你?”

“我都要急死了,老大哥還跟我逗咳嗽。”房師傅一臉嚴肅,“我是個殘疾人,最受不得別人可憐,隻有靠自己的雙手,才能挺起胸膛來活著,這不明不白的錢兒,要窩囊死我啦。”

看他不像扯淡,武所長受了感動。現在的人,盼發財都盼得紅了眼,這位多出錢來,還報案!武所長決定幫房師傅解開這個謎,他親自在商場閑逛,暗地裏觀察了幾天,沒發現什麼呀,而房進財仍然吵嚷他抽屜裏的錢幾乎天天多出一些。

這怪現象刺激了武所長的好奇心,正好商城計劃安裝閉路監控,他悄悄關照,一個攝像頭專門對準房進財那隻裝錢的匣子。

他沒告訴房師傅根底兒,隻讓他故意放鬆戒備,以麻痹“作案人”。

果然是有人向房進財的匣子裏放錢!這人出手極快,幾乎就在隨人流擠過房進財櫃台前的一瞬間,錢就給丟進了錢匣裏。監控錄像回放慢鏡頭,終於圈住一隻捏著錢的纖纖玉手。

有了線索,就好辦啦。經辨認,往抽屜裏塞錢的是一位三十來歲的女子,單身貴族,她叫畢寶鳳,是大廈五樓杭州時裝專賣店的老板!

一個腰纏百萬的女大款,悄悄給一個失去右腳的殘疾人“送”錢,並且她又有那麼快的身手,豈不怪哉?派出所的同誌和房進財大眼瞪小眼,百思不得其解,隻好把畢寶鳳請到派出所。開始,她拒不承認“送”錢的事:“我好歹是個商人,‘在商言利’‘無利不起早’,你們說,我憑什麼給他送錢,再說,怎麼個送法?”

派出所所長讓她看錄像。畢寶鳳沒想到警方還有這高科技,隻好低下了頭,眼淚卻撲簌簌落了下來:“我承認錢是我送的。

可我沒惡意……幹脆,我也不再怕醜,說出來算了。”她抽抽搭搭地講了自己的一段經曆。

十年前,那時通省城的公路很糟,在一輛顛簸擁擠的長途大客車上,一雙大手鐵鉗樣地抓住了一個瘦弱的少女。少女兩手空空,臉色嚇得慘白。抓住她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嘴裏高叫著:“她偷了我的錢!”與此同時,車內站起四個男人,個個滿臉凶相,一齊亂吼:“小偷,砸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