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了一陣,他又突然不送吃的來了。

司味千起先很奇怪,旁敲側擊地問墨桃,墨桃告訴他,他終於想起了在烹製出成品後先嚐一口的習慣,自此以後,沒有一樣食物能走出那間小屋了。

每天,紀雍都會來坐一會,但話不多,兩人總好像有一層隔閡,再也回不到從前那樣,就連惡語相向的吵架也沒有,冷到了極點。

就這麼持續了一段日子後,紀雍突然不來了,沒有留任何話。

當司味千問起時,墨桃回答:“少宗主和那禿……高僧一起外出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司味千知道佛心一直在合歡宗,但是紀雍始終不肯讓他們見麵,哪怕他們說話再冷場,隻要司味千一提起佛心的名字,紀雍就臭著一張臉。

紀雍跟佛心一起?那八成是為了自己的手。

司味千舉起光禿禿的手臂,生起了一種強烈的無力感。

他已經很久沒有下廚了,久到一看到食物,就會猜想是不是有奇怪的味道。他並不是完全不能下廚,隻是沒有了手指控製就不精準。越是精致高端的美食,對細節的要求也就越高,現在的司味千無法達到細節的要求,做出來的食物也就沒有了過人之處。

沒有了手的廚師,跟沒有了腳的舞者一樣,這種切膚之痛,隻有自己才能感受到。

如果真的能重塑雙手……

司味千渴望著。

但是他們一走,就是大半年。

憑空重塑肢體並不是簡單的事,也隻有一些珍貴典籍中才略有涉及,而且半年對修真者來說隻是短短一瞬,所以離開的時間並不算長。

但是有的時候司味千也會想,會不會兩人就此折在外麵,再也回不來了?畢竟這個世界上危險無處不在,哪怕他們實力再強悍,強中更有強中手。

就在司味千打坐調息時,忽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靈力在波動。

他驀然睜開眼睛,探出神識。

這股靈力陰中帶陽,豐沛澎湃,但是非常得不穩定。

司味千走出屋子,看到在紫星閣邊上的一座山頭上,霞光萬丈,鮮麗奪目,七彩豔光從雲層中射出來,籠罩著山上的閣樓,宛如仙宮。

那是紀雍的雙修道侶穆心諾住的地方,而這絢爛景象,是她正在結嬰的天兆。

她竟然不等紀雍,自行衝擊元嬰了。

正在司味千驚訝之時,雲層中烏雲翻滾,吞噬著霞光,那霞光如有生命,時而耀眼時而灰暗,試圖衝破烏雲,但幾息之後,還是被烏雲吞沒,周圍的靈氣也似乎被抽得一幹二淨。

她結嬰失敗了。

這種事每年不知道在多少個結丹後期修真者身上發生,即使做了萬全的準備,也有結嬰失敗的可能。

司味千剛想回屋,一聲清麗的長嘯劃破天際,七彩遁光從那山頭上飛來,化作一個嬌豔的身影。

“紀雍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穆心諾俏臉慘白,結嬰失敗對她損傷不小。

“我不知道。”司味千無奈道。

穆心諾咳嗽了幾聲,嬌軀不住地顫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傷的:“當初說好了,我過來之後就能馬上衝擊元嬰的,剛磕過頭人就跑了,現在更是人都找不到了,他到底什麼意思!”

即使畏於合歡宗威勢,她也快忍受不住罵了出來。

司味千不得不承認,穆心諾跟紀雍從某種角度來說還是很般配的,他們的腦子裏都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結嬰。

穆心諾喋喋不休:“我的功法已經修煉到頂層,不能再等了!要是讓我過去的姐妹們知道,我還沒有結嬰,豈不是被她們笑話死?”

司味千想要安慰幾句,可她語速太快,根本就插不進去。

就在這時,天空中出現一道紅光一道金光,那感覺是如此的熟悉。

當兩道光芒接近紫星閣時,紅光突然向金光一撞,金光被撞翻了,在半空中停留了一會,不得不落向另外一座山。

紅光消散,化作風塵仆仆的紀雍,他一看到站在門口的司味千,鳳眸頓時綻放出瀲灩光彩:“司味千,你這是來迎接我嗎?”

司味千還來不及否認,一旁穆心諾已搶道:“紀雍,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結嬰!”

紀雍看了眼穆心諾,臉上露出茫然之色,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好像根本就不認識她一樣。

事實上,紀雍跟穆心諾隻見過一次半,半次是在大典前的畫像,一次是大典當日。

後來出了林昊一事,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麵。

眼看紀雍就要問出“你是誰啊?”之類的話時,司味千忙道:“穆姑娘,你結嬰失敗應該趕快調理療傷,不要到處亂跑,否則會影響下次結嬰的。”

穆心諾臉色一變,連忙回去。

紀雍也不理會,拉著司味千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