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蘇醒過來,視線從模糊到清晰,司味千看見了紀雍。

頭腦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他眨著眼,臉上露出茫然之色,扭頭看了看,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合歡宗,但是在這次並不在溫泉邊的竹屋,而是在紀雍的紫星閣。

紀雍緊張地看著他,聲音輕柔:“司味千?”

司味千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沒能發出來。

“想要喝水嗎?”紀雍把他扶坐起來,倒了一杯水,送到嘴邊。

水溫不燙不冷,剛剛好好,甘甜的滋潤了幹裂的唇,火燒似的喉嚨終於得到了慰藉。司味千探過身去,著急地想要再多喝一點,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紀雍連忙抓住他的手塞進被子,扶著他的背,小心地喂著。

司味千咳嗽了幾聲,紀雍放下杯子,輕撫了一下他的背:“好些了嗎?”

緩過了勁,點點滴滴的記憶開始複蘇。

在昏迷前,他正在和林昊打鬥,林昊抓了司源,他在接住司源身體時,突然之間就爆炸了。

徹骨的痛意,鮮血淋淋的手,碎裂的白骨,他完全想起來了!他的手被炸碎了!

他猛地從被子裏抽出雙手,眼睛睜得像銅鈴。

光禿禿的手臂上,箍著兩隻法環,怪異而醜陋。

肢體對修真者來說,雖然不是至關重要,但足以影響到一個人的實力。雖然法寶可以用神識來催動,但一些強化的靈訣必須要手指來控製。沒有了手掌,法寶的威力最多隻能發揮到一半。

而對司味千來說,失去雙手,不僅僅意味著實力的削弱,還有他的廚藝。

身為一名廚師,最重要的是有一雙靈巧的雙手,隔空控物雖然能操縱刀勺,但沒有了手指,就無法精確控製,也就意味著,他連切菜這一最基本的事都無法獨立完成了。

從此以後,他將無法掌勺,再也無法烹製出美食!

這對他來說,無異於致命!

藏,是藏不住的,紀雍暗自歎了口氣,還是扯過被子,蓋住了他的雙手。

至少,眼不見為淨。

司味千一言不發,麵色鐵青,肩膀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紀雍用力摟住他的肩膀,抵著他的頭,低聲安慰著:“別擔心,我會為你想辦法的,”

司味千抬頭,眼中布滿血絲,沙啞著嗓子:“為什麼你會去那裏?”

“我……”紀雍遲疑了一下道,“我怕你偷偷溜走,一直讓人在酒樓盯著你,所以你一趕去救人,我就知道了。”

司味千無暇與他計較這些:“林昊呢?”

“我已經抓住他了,在我合歡宗的地牢裏。”提及林昊,紀雍也是咬牙切齒,“你想要怎麼處置他?”

司味千殺意頓起:“我要他生不如死!”

“交給我,我有的是手段折磨他!”紀雍信誓旦旦。

見司味千似乎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抗拒,紀雍心中竊喜,壯著膽子貼了過去:“司味千,我們……”

“你離我遠點!”司味千扭過頭去,向另一邊挪了挪。

紀雍的臉當即垮了下來,訕訕地退後,生怕刺激到他。

司味千忽然推開被子,想要下床。

“你要做什麼?”紀雍慌道。

司味千冷冷瞥了他一眼:“這裏不是你跟你道侶住的地方嗎,我不方便呆在這裏,我要回去。”

“不行!”紀雍心髒抽了一下,“你傷得那麼重,不能走!”

“我的傷我自己還不知道嗎?佛心呢,他肯定來了,有他在就可以了。”

“什麼叫做有他在就可以了!”紀雍恨不得把那禿子的肉給啃下來,“他不在!”

司味千隻是冷笑了一聲。

紀雍心中的火一下又一下地撩著:“林昊還沒死!難道你不想看到他痛苦嗎?”

“你們魔道有的是折磨人的辦法,權當我們相識一場,你幫我了。”

“不行!我說了不行!什麼相識一場,我們怎麼隻是相識呢!”

“你還想怎樣?”司味千語氣冷若千年寒冰,“你采補過了,可以結嬰了,雙修大典也辦了,頭也磕了!你還想怎樣!”

紀雍抓著他的雙臂,想要把他的手捏斷似的,疼得司味千皺起了眉。

“你是不是還想再禁錮我一次?”上挑的尾音,充滿了冷冽威脅的意味,司味千的瞳孔中映出紀雍倉皇的臉。

“我不想怎樣……”紀雍軟了下來,高傲霸道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哀求的意味,“你就在這裏養傷吧,我這裏什麼都有,我給你最好的!還有你的手!我一定可以幫你再造一雙手!你知道的,這種秘法隻有魔道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