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覺得自己的身體很輕，混沌當中，他無法感知周圍，隻是任自己隨意漂浮。身體上的疼痛也早已消失不見。
果然。
死了。
文墨輕笑。
連晉雲一劍刺進自己胸膛時並不是躲不開，而是不想躲。
這一世隻能看著樂師弟的背影而活了，再看下去也沒意思，所以不活也罷。
提及樂師弟，那個讓他心碎的人，自己追他追的太緊了，反而讓他最後視自己如蟲蛆，避之不及。
臨死前，文墨想再觸碰樂師弟的衣袂，卻被對方嫌惡地躲過，直至那一刻，文墨才清清楚楚地知道，再也回不去了。隻是實在心中有愧，師傅對自己親如父輩，卻被自己害得最後屍骨無存，就算連晉雲不殺他，他也是要了斷自己的。
“也隻能是我欠你們。”文墨歎了一口氣。
“若是有來生，我必定百倍償還此生罪孽。”
“不必求來生，此生即可重來。”
虛無的混沌當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還未等文墨反應過來，一道白光就襲麵而來，文墨徹底墜入了黑暗當中。
頭痛欲裂。
這是文墨此時唯一的感覺，費力地睜開雙眼，周圍的狀況才堪堪被自己察覺。
自己現在是在床上，而周圍，熟悉的熏香，清雅的擺置，這儼然便是自己在青雲派的房間。
這是，被救了？
但是這個想法也隻是稍稍出現了一下，文墨苦笑，師門上下現在視自己如仇敵，又怎會救他。
盡管心中依然存有疑慮，文墨還是試探著下了床，誰料剛起身，便被突然闖入房間的女孩兒驚得又重新坐回了床上。
文墨抬頭看去，這個女孩兒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在青雲派的貼身侍婢紅玉。
上一世自己在背叛師門後便離開了青雲峰，並不知道紅玉的結局如何，後來率領魔教教眾打回來時也沒有見著她。
紅玉在青雲峰對自己忠心耿耿，如今再活一世見著她，也覺得倍感熟悉親切。
“公子終於醒了，可叫紅玉擔心死了，如今可好，掌門人師傅那裏也該輕鬆了。”
說話間，紅玉緩步上前將文墨重新扶上床。
“公子身上的傷剛剛複原，不宜下床，若有何吩咐，直接喚紅玉做便是，何苦苦了自己？”
看著女孩兒急切的麵孔，文墨頓覺心中一片釋然。
果然是重來一世，看來恍惚當中，那個聲音並沒有誑自己。
“紅玉，我且先問你一些事情。”
文墨倚靠床頭而坐，紅玉將錦被輕輕蓋在他身上。
“公子問便是。”女孩兒恭謹地站在邊兒上。
“我是因何受傷？”
“半個月前，您和樂公子偷偷闖入了禁地，打開了禁地封印，禁地封印十分厲害，您為了救樂公子被禁地陣法所傷，當場昏迷，今日您才醒轉過來，這幾日掌門人為了你們和禁地的事情急的焦頭爛額，正邀了仙人穀的四大長老前來重新封印禁地。”
“那樂師弟現在如何？”
“樂公子倒是安然無恙，可是在您昏迷期間，他隻來探望過您一回，白白可惜了公子您對他的情分。”
說到這兒，紅玉便不滿地嘟起了嘴，這姑娘本就生得好看，現下配著這樣的表情，那模樣兒也顯得可愛之極。
看到女孩兒這樣，文墨笑出聲來。
“公子還笑，依奴婢之見，公子還不如另尋良……”
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紅玉本來還在說個不停的嘴忽地停了下來，臉色也瞬間變白。
“公子對不起，紅玉錯了，請公子饒恕奴婢……”
文墨被女孩兒的舉動搞得莫名其妙，但也立即明白了紅玉所指，於是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紅玉的肩膀。
“無妨，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況且你也說的沒錯，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雖然聽到文墨這麼說，紅玉還是戰戰兢兢，不知如何是好，躊躇著看了看文墨的臉色，發現並無任何異樣，才屈身行了個禮。
“那公子便請歇息，紅玉先退下了，若公子有何需要，紅玉就在隔壁。”說完，紅玉便退了出去。
待紅玉走後，文墨才重新又下了床，慢慢地走到窗戶跟前，感受著外頭陽光的暖意，文墨舒服地閉上了眼，片刻之後又緩緩睜開，心下細細思忖。
依剛才紅玉所說的情況來看，現在自己的軀殼應為二十歲，而就是在半個月前受傷之時，自己以為命不久矣，便向樂清蕭表白了心跡。而文墨清楚地記得，上一世，就是這個時候，樂清蕭開始慢慢遠離了自己，不對，仔細想一想，早在一年以前，樂師弟就開始躲著自己了，畢竟誰都不會對老是粘著自己的人產生親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