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有我才知道,讓張英回來重進戴府,是多麼荒唐而又危險。過去她的成功,有很大的偶然性和運氣成分。現在形勢完全不同了,讓我活動幫她再回去,不等於公開告訴戴力,我要在你身邊安插個臥底麼?
但我現在什麼意見也不能說,隻能選擇同意。
好吧,你有政策,我有對策,反正我不會把她再往虎口堆,出事再乖乖承擔責任,讓你擺布。
我馬上表態說:“我當然歡迎張英師傅再回歸,等找個最合適的時機,讓她再顯身手。不過,把這麼個勤勞樸實肯幹的員工從總務調走,真是他們很大的損失啊,金喜萊,我很抱歉,肯放她走麼?”
金喜萊看著我說:“我當然不願意讓張師傅走,不過,部裏這些天已增加了五個人,都是從總公司那邊調過來的,我再說我們人手緊張,不肯放人,好像不合時宜,是不是?沒辦法,隻能同意讓張師傅走,希望新來的員工能像張師傅這樣勤奮工作就好了。”
她話裏有話,透露出不少信息。
錢智商掌權時,注重提高效率,控製隊伍規模,兼並招待所後再沒進人。公司經營獨立,他又很強勢,總公司不好插手安排人。
現在好了,換了掌門人,敞開門進人。
憑經驗就知道,靠關係進來的人大多平庸無能,隻好安排在總務部可有可無的崗位上,甚至可能吃空餉,光拿錢不幹活,這會讓能幹的人消極灰心,大家一起混日子,公司漸漸沉淪。
我不由得沉浸在這灰色憂慮中,柴菲卻已開始評論上了:“好啊,一個願意接收,一個願意放人,這件事可稱得上三方願意了,即當事人、接收、調離方都滿意,這可說是非常圓滿的一次人事調整!”
表麵看,這事也真是圓滿。柴菲還說少了呢,應該是四方願意,把他自己也加上。
張英來報到時顯得挺高興,說些“又回老領導這邊了,有什麼活兒盡管安排吧”“老領導,俺半道上走了,這回多做些事補上吧”。
“老領導”這個稱呼,如果是別人嘴上掛著,我肯定認為他是拍馬屁奉承人,但她這樣說,我知道出於真心。她根本沒那套溜須拍馬的心眼,她也對柴菲讓她回來的心機、謀算茫然無知,真心以為領導是為工作、為她著想呢。
她其實就是個中年婦女版的隋聲。
我覺得現在係統裏沒有適合她的角色。像上回那樣,她如果再到“勞務市場”,不會那麼巧又遇上撞“株”的“兔子”,再被招進戴府;留在客棧幫工,我這裏已肯定被嚴密監視了,甚至可能有人會認出她曾在戴府裏幫過工,暴露了身份。
我反複權衡,最後還是咬咬牙,讓她留在客棧打雜,幫著收拾一下公主屋、倉庫等固定幾個房間。我心想,就算她被戴力的人認出了,又怎麼樣?你惱火我給你家安了臥底,我還惱火你安插的錢福呢;更何況,她是被你府上的人主動找去的,錢福可是你硬塞給我的。
張英來後,卻覺得事兒太少,說是太清閑了。
我心想,張英就是啥活不幹吃空餉我也高興,若是總公司安排來的人,沒事我也得給他找點事,讓他休想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