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從對我這樣惡劣的待遇,到老林這樣的普通夥計也不肯放過,足見這回官方可是動真格的,火氣大得很啊,我對形勢的嚴重性還是低估了。也許,這回的使命真的難以完成了。
不過,我還是安慰老林說:“好吧,等我有機會,一定跟他們說說,讓他們放你回去。”但老實說,我沒什麼信心。
“他們對你用刑了麼?”我看他身上衣服也有些髒汙的血痕,禁不住問道。
“還好吧,就是挨了幾鞭子。”他回答說。
我估計,這是那些審問的人從他身上問不出什麼東西,就抽他幾鞭子撒撒氣的。
現在看來,戴力的神機府比錦衣衛那邊還是強一點,不是一味地靠酷刑來逼供。
“實在抱歉,是我們一些事連累了你,害得你蹲在這裏遭罪。”我覺得還是要表示下歉意。
“掌櫃的,可千萬別這麼說,其實是我們沾了您老不少光。大家都知道,給的工錢比別的店多了五倍還不止呢。既然沾了光,那受點連累,就不該抱怨什麼。”他很純樸地說。
這讓我很感動,衝口就說:“等事情過去了,大家還回來幹吧,這些天大家受的苦遭的罪,我一定會給補償的。”
不過說完了,我又後悔了,現在後邊的事究竟會怎樣還一點不知道,幹嘛就給人家開空頭支票呢。
我和老林很快就沒什麼可說的了,畢竟雙方共同語言太少了,又是個主仆的身份,不可能推心置腹。
我躺在肮髒不堪的破席子上,開始在心裏過下剛才審判的場麵,評價自己的應對,猜測前麵等著我的命運。
在係統裏,一般人甚至都不會感覺時間過得比外邊快。作為內部人,我當然知道,係統的時間是外部世界的雙倍,不過實際上,你根本不覺得有那麼快。
這一次,被關在牢中,我倒覺得時間過得那麼慢,感受到度日如年的滋味了,讓我來講愛因斯坦相對論,肯定能表述的很深刻。
也不知什麼時間,一個牢中看守模樣的人從木柵欄的縫裏塞進來一碗菜和兩個窩窩頭似的幹糧,吆喝了一聲:“起來吃飯!”
一直躺在席子上的老林爬了起來,慢騰騰向那邊挪過去,接著問了聲:“看守大爺,怎麼隻有一個人的份?”
看守已經走開了,頭也不回地說了句:“新來的沒有!”
老林便謙讓我,我一看那粗劣的食品、肮髒的餐具,早沒了胃口。吃過好多頓精美的紅樓宴,哪還能再接受它?
我客氣地謝了老林,請他自便,他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好像一頓美食。
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躺在那裏,估量著眼下的形勢,思索著對策,想來想去,除了逃跑以外似乎無路可走。但剛一想到逃走,我馬上就否決了:這樣偷偷跑掉,下回更不可能再來聯絡、談判了,在裏邊和外邊,都夠丟臉的,決不可以。
這樣想著,我漸漸陷入一種半睡半醒的迷糊狀態。這時,又聽到了腳步聲,接著就聽牢門吱地響了下,等我睜開眼睛,已經被兩個人從地上架了起來。再一看,原來是上午把我送來的人當中的兩個。
“戴老爺要見你。”一個人就這麼簡單地說了一句。
老林很驚慌地看著我,我還來不及向他說點什麼,就被架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