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錢智商給我專門委派了接待國學班的任務,自然要先做這個事。
過去,我都是先進客棧,待上一陣子才能見到學童們進來,在客棧門前坐上馬拉的黃色“校車”,向賈府私塾過去,今天當然不能在那裏等他們了。
我從紅樓的入口處走出去,保安部負責檢票的一個小青年看見我,有些激動:“晨老師,看來今天真的遊不了園了?往常這個時候你都已經在裏邊了呀。”
“是啊,今天大部分項目是不行了,可是那個遊樂場不會停,一會兒遊客會集中奔它來,你們今天不會閑著的。”我匆匆回答了下,就向外邊走。
“那,別的項目還得多少天才能恢複啊?”他又追問了一句。
“這個,就說不準了。”我回頭應了一句。
如果我們不能和裏邊接觸、會談、講和,那些項目隻怕永遠不能恢複了。
到了樓前,我看到這裏已經和往常一樣,開始熱鬧起來。
本市和周邊縣鎮的散客,是這個時間段的主力,已經開始向這裏聚集了。而九點鍾後,外地的大巴到這裏時,就開啟了一天的高峰期。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有點小雨,聽天氣預報說,到中午前後要轉大,這對我們其實是很有利的,對別的景區的不利天氣,正是我們的好時機。
不過,在樓前最顯眼位置的旅遊公告欄前,遊客正向那裏聚集,而且已圍了一些人了。看來總務部已經把“設備緊急檢修、部分項目暫停”的“噩耗公報”張貼出來了。
有的遊客對此比較茫然,大概對這突然的變動缺乏思想準備,不過直接就走的人還不算多,有相當多的人仍向檢票處或售票處那裏走去,看來是選擇到子彈時間遊樂場去了。
當然,這個項目本身也極有吸引力,一百五十元的門票仍然極熱門,現在又降價,用普通門票也能進了,當然有市場。
但我們這裏主項終歸是“穿越遊”,多數人仍是奔它而來,副項再熱,也代替不了它。
這時,從馬路上拐過來一輛小車,下來的人正是這個月的學童輪值帶隊家長,一身畢挺西服,樣子很紳士,但我隻在裏邊見過他長衫馬褂的打扮,一派飽讀國學的範兒,兩個形象很難統一到同一個人的身上。
我急忙趕過去時,他的車上已經又下來一個學童,是他的兒子,把一麵黃旗打出來,上麵寫著幾個大字“穿越讀國學集合處”,小孩子扛著這麵旗,很神氣地站在那裏。
這時,這位家長已看見了我,便走過來打招呼:“先生不是常在裏麵接送我們的晨掌櫃麼?差點沒認出來。這回怎麼到外邊來了?”
我一開口當然就是先道歉:“對不起,今天——還有今後一段時間,你們暫時不能過去讀書了。我等在這裏就是通知這事的。”
當然,接下來就是跟他解釋,把公司統一訂的“口徑”——“設備緊急搶修”說一通。
這工夫,已經有各式樣的送子車到了。
我知道,這些家長們都挺有經濟實力的。我現在已經學會從經濟基礎這個角度思考問題了,窮孩子,就算從心裏愛國學,想專門研究國學,現在也是沒那個條件去“穿越讀國學”的。
帶隊家長開始向新到的人傳達停課消息。家長們大都流露出遺憾的表情,學童們則顯得平靜,猜不出他們對這消息是失望還是高興。
我心想,小孩子們再懂事,恐怕厭學情緒總還是會有的,不用自己找各種各樣的借口逃學,名正言順放了假,肯定心裏還是高興的吧。
說實在的,當初我對這個國學班相當不感冒,當時還巴不得辦不成才好,但現在突然遭遇這種情況真的要停了,我又多少感到失望。至於裏麵的賈政、賈代儒,隻怕更會失望吧?我甚至都沒來得及過去先打聲招呼。
不過,他們應該會從大都昨夜突發事件中自行找到答案的。
處理完國學班的事,我慢慢往樓裏走,正趕上一輛噴有《夜宴無極英雄》劇組標誌的小車又開到了紅樓入口處。
是的,他們可不像普通遊客,處於弱勢地位,被通知景區關閉隻能無奈離開。人家可是強勢,得到市裏全力支持,又預付了一大筆錢,不是可以隨便打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