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了些雙方人員安排的事，我就問起我納悶的問題：“你這是招哪個類型的群眾演員啊，好像挺嚴似的。”
他笑笑，神色有點詭異，低聲說：“其實，到你們係統內部拍攝，這邊的群眾演員，我們基本不用招了，除了特殊的。
你們那個錢總跟我們商談時就說了，可以提供各種類型的群眾演員，也就是那些虛擬角色。更大頭的群眾演員，就是軍隊那一塊，也通過借官兵解決。擱以前，隻能找部隊幫助，可咱這又不是主旋律的戰爭片，請解放軍來協拍，肯定不行的。”
錢智商的用工思路我是知道的，他就是要讓劇組在裏麵花錢雇群眾演員，而這就需要將人民幣換成銀子，我們拿到人民幣，虛擬角色則有活幹有錢賺，自然會和我們增強友好關係，且又不占用座椅資源，可謂一石數鳥。
那麼，究竟是什麼樣的特殊群眾演員，才不能從裏麵找，要在這邊招呢？助理說了半天，卻好像忘了這個。
“特殊的群眾演員，演什麼角兒啊？”
他低聲說：“軍妓。就是那種——對，‘慰安婦’吧，你懂的。”
我明白了，情不自禁地念出句詩來：“哦，就是那個，‘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原來如此。”
噢，這個角色啊，確實沒法從裏麵找。那時的良家百姓，再給錢也不會願意演這個的。找錦香院那類妓院的窯姐兒來，可能會願意，但傳出去對劇組名聲不好，當然隻能從這邊招了——大家的觀念早就轉變了，就是演****也會爭先恐後的。
當然，錢必不可少。而且，這角色也有一定的條件，男的自然否決，女的長得不那麼討好大眾眼球，也是不行，怪不得那麼多的人都給刷掉了。
我有點不以為然地問：“那怎麼不直接說明招的什麼角色，省得人家白跑來了？”
“那不就沒有這麼高的人氣了麼，眼球效應差，而且傳出去也不好聽。”他很內行地說。
“也是啊。那，演這個角色，是不是真得那個——”我笑過之後又問。
“那是當然啦。所以我們都要問應聘者：‘你願意為電影藝術而獻身麼’，‘能完全服從導演的現場調度麼’，要是沒這種犧牲精神，就算夠條件也隻好讓她走人了。話說現在的大片，你要沒那麼幾個——那種鏡頭，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拍的是大片。”
“到底要招多少個啊？”
“這個，軍妓麼，多一個少一個都行，沒數量限製的。當然，多點更好，像張導《滿城黃金甲》開頭那些鏡頭，多壯觀，你看過吧？”
他的笑容有點——那個，猥瑣。
這時，他的同伴向他招手，原來又有人應聘來了。
他匆忙說：“抱歉，我得過去了。現在陳導他們正在裏邊安排拍攝基地，你要有工夫，去看看吧，有啥問題他都能給你解答。”
“好，你忙你忙，咱們後會有期。”
我看著他又回到桌邊坐下，心想當個助理也不那麼容易啊。
過去好像沒這麼個職務，改革以來，一覺睡醒，遍地好像都是助理。有意思的是，上回也是先認識了《後宮》劇組那個助理，才由此開啟了公司運營影視拍攝的新業務。
眼下看，還是個大有前途的事業，不過說實話，要不是錢智商，恐怕我認識再多的助理，還是不會想到要開這個業務。
想著這些，我準備下台離開了，琢磨是不是去裏麵看看拍攝基地，如果不設在都城裏，我去自然無妨。
從桌子後邊走過時，我隨意看了眼來應聘的女孩子的背影，覺得有幾分熟悉，走過後就又回頭看了一眼側麵，這回認出來了——這不正是錢總的女朋友小田麼？
不過，好像比上次見到時還漂亮，可能是為了應聘，又打扮了一番吧。長發，苗條的身材，白皙的臉，是她。
不過，她正全神貫注在回答兩個招聘者的問話，沒有朝我看。我就匆匆下了台，走到離台稍遠一些後，我有些猶豫，停下了腳步。
是的，那一回《宮》劇組來時，我就聽她纏著錢智商想要去試試身手。這回電影劇組又來了，她又盯上了。
不過，她知道招聘的角色演什麼嗎？而且，錢智商願意讓她出演那麼一種角色麼？我很懷疑。
這事管不管呢？我自己很討厭別人管我的私事，那麼我管別人的事，人家是不是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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