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到潘學的回答。也可能他並沒有回答。這讓我有點揪心,如果我隻是像竊聽特工那樣光聽聲,又怎麼能準確判斷屋裏的形勢呢?我急忙尋找門上紙窗格上的縫隙,並沒有找到,卻發現紙糊的窗紙上已有個現成的小圓洞,啊,這一定是潘學搞出來觀察孔,我也來接管了吧。
我將眼睛貼了上去,馬上燭光便射進了眼中。據說人所接收的外界信息,眼睛毫無爭議地居功至偉。我就僅僅從這麼個小洞瞄了下,便迅速將屋內的形勢搞清了大半。
最引人注意的,當然是潘學此次行動的對象,那一對男女——當然,有作者常愛把**的人貶為“狗男女”,我可不想帶這麼強的褒貶色彩——是在床上,但要咬文嚼字的話,更準確地說是在炕上,對,就是北方那種睡著很熱乎的家居設施,原書中常寫到,而且確切無疑地滾了床單,隻是不知道是滾完了還是正滾當中被潘學“叫停”的。
女的用一床大紅大綠頗有民族色彩的花被子圍在身上,並沒有將身體暴露在外,這倒好,可以免得我“涉黃”描寫了。而男的,就那麼光著上身。
同我的猜想完全不同,他毫無懼怕的表情,甚至看來還有那麼一副洋洋得意的神色。
在靠窗的一張桌子上,點著兩根通紅的蠟燭,擺著幾個小菜,兩個杯子,兩副筷子,一壇——“體麵又實惠”的“小酒”。“今天你品了沒有?”顯然,他倆今天品過了——不知幾杯。不過從潘學等了那麼長時間來看,肯定得有好幾杯。
要是沒有潘學那麼一個大個子站在地當中,搖曳的燭光下,這裏的氛圍還真的是很浪漫、溫馨。
從我這裏能看到的是潘學的背影,由於沒穿那身皇家護衛的官服,那短打扮的黑色衣著,在這照明強度明顯不足的室內,隻顯得扭曲、陰森!
就在這時,我第一次聽到了潘學的聲音:“你們這樣做有多長時間了?”
在我的感覺中,這聲音冷如寒冰,和潘學平時說話完全是兩個風格,好嚴肅。
不過,炕上那兩位可是一點沒覺得冷。夏銀花似乎根本不在乎地說:“你想知道這個,有什麼用嗎?難道時間長你就給我們轉正資格,時間短你就還算我們在實習期?我們又不是代課老師。哈!潘學啊,你可是真好玩,你還不如問問我們是怎樣開始這段感情的。”
她那個情人,我算是第二次見到了。由於滾床單不方便吧,古裝的帽子已摘下來了,古代人那種很瀟灑的長發完全披散下來,使他的樣子倒很像“仰視”投拍版《水滸傳》中的西門慶。但我知道,在現實中,他當然不會是這樣的長發。聽甄工說,這是由係統生成的,是為了和裏麵的時代接軌,也更吻合所穿的古裝。
他原本隨意地在玩弄著頭上垂下的一綹長發,聽到夏銀花的話,他顯然很欣賞,這時就從容地笑道:“是啊,這位四品護衛大人,你不想聽聽嗎?想知道你就說話啊,要不我薛華高怎麼能知道呢?你不表態?那我還是得告訴你,我們倆這段感情那可是比你早得多了,在縣裏的高中時就開始了,隻不過,那時沒有走到底,就勞燕分飛了。你看,我們這可是有愛情基礎的,有愛情基礎的就是很道德的,對吧,這可是哪位馬列主義理論家說的,對吧?”
我在門外聽見這小子的這番話,也是氣得直咬牙,這位居然還挺有道德感的,從哪兒找的理論根據啊?
我沒聽到潘學說話,是氣得說不出話,還是讓這小子給忽悠蒙了,真覺得他們幹這事理所應當,自己反倒是不道德?
但隨即就聽到潘學氣呼呼的聲音,簡明、扼要、生動:“你放屁!”
那個薛華高卻顯得心平氣和,仍在嘲弄潘學:“和諧社會,這麼罵人可就不那麼和諧了。而且,罵人是無能的表現,也無助於問題的解決。我在縣裏邊當民政局長也有幾年了,見過不少像你這樣罵人的,那,不給困難補助還是照樣不給,是吧。心平氣和的態度才是需要的。你幹嘛不坐下來呢,也站了這麼半天了,而我們就這麼坐在炕上,挺舒服的,對你也顯得挺不公正的,是吧,坐下吧,坐下吧。”
夏銀花斜著眼,恨恨地瞄了眼潘學,柔聲地對這姓薛的說了聲:“你對他這麼和氣幹嘛,他就這麼副死德性,我得天天罵他他才舒服,純粹的賤皮子!”
現在我在外邊也忍不住要罵了,這真是對狗男女,剛才我還不想這麼說來著。沒見過奸夫**氣焰這麼囂張的,竟把來捉奸的老公這麼耍戲。而潘學,偏遇上這麼一對。他平時受老婆氣也受得夠多了,就連來捉奸也是這麼窩囊,甚至還不如水滸中的武大郎。
人家這小矮人雖然捉奸時被西門慶踹了個窩心腳,在身體上吃了大虧受了重傷,至少在精神上還算沒輸。而這個潘學,雖然人家連個手指頭也沒捅他,但我看,他已吃了精神上的窩心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