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已經到了?”寒暄過後她就問,大概是因為第一次吧,她在好奇之餘好像還有那麼一點緊張。
“正在‘有風來儀’等著,還是你認識的呢。”
我說,並把準備好的三百八十兩銀票遞給她,“我跟你說過吧,不會少於二百兩的。”
她接過銀票,看了又看,顯然很出乎預料,繼而高興得兩眼放光,笑著說:“啊呀,你們和諧國的人真是有錢啊,我們滿朝滿代,怎麼就找不出這麼一個大方的人呢?我看,你們那邊的人花銀子一點不眨眼的樣子,都好像家裏開著錢莊似的。”
這個鳳姐,無意中說的話總是能點破玄機,可不是麼,我們搞銀子那可比錢莊都方便呢。
不過,這近四百兩銀子等於是任大鱷的,是他出了“大洋”兌換的,不過他的錢是怎麼來的,誰知道呢,興許比我們動鍵盤鼠標還快呢,房地產大鱷麼。
我陪著鳳姐走下三樓,來到“有鳳來儀”間,它其實是寶玉之前給瀟湘館的命名,我所以提議用它,自然是代指鳳姐了,我相信,就算鍾老來命名,也找不出比這更妥帖的名了。
說起來,這裏的單間也都是以大觀園中的院落等命名的,自然這都是出於商業目的。鳳姐還曾不解地問:“我們那個園子真有這麼好麼?咋都用的這些名呢?”
這可真是典型的“不識大觀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園中”啊。
不過,她還是絕對肯采納我們意見的,知道聽我們的就有錢賺,是個聰明、有主見又極有判斷力的女人。
我們走進單間,任石屹站起來,麵對鳳姐,他眼中流露出的到底是喜愛、仰慕、狎戲、渴求?我說不準。
按程序,我宣布說:“‘和鳳姐共進午餐’第一期現在開始,不過你們已經認識,介紹我就省了。希望主客都享受午餐,交流滿意。璉二女乃奶,再次感謝你賞光會見我們和諧國的客人。”
等我退出後,房門還沒關嚴,就聽裏麵鳳姐格格笑起來:“這個晨夫子,真能咬文嚼字的,不過吃頓飯,整出這麼一大套嗑!”
我笑笑,搖搖頭。不過,誰和她吃這頓飯都不會覺得枯燥無聊,這是可以肯定的。
出了“有鳳來儀”,我正要離開酒樓,斜對麵一個單間的門開了,跑出個人,差點撞上我,我往旁邊一閃繼續往外走,這人卻一把拉住我,把一口濃重的酒氣噴到我臉上:“這不是晨大人麼?太巧了,來啊,正好跟我們喝一杯。”
我定睛一看,怎麼又是薛大傻子薛蟠,在共富賭場碰見,在這兒又撞見了。
我正想推托,這時,從那個單間又追出個人,卻是寶玉。他一定也聽到薛蟠讓我陪著喝酒的話,笑著對我說:“晨夫子,你就一起來坐坐吧。”
我心想,寶玉的麵子一定得給,應酬這類事也不完全是閑事。於是,就爽快地說:“好,那就一起坐坐。”
等到了屋裏,一看還挺熱鬧呢。裏麵還有一位公子哥樣的人物,還有一位打扮妖豔、滿身脂粉香味的女子,更讓我絕對沒想到的是,還有一位也是公子哥兒打扮的男生,竟是老One的表弟小卜。
我正驚異地看著他,這時寶玉已開始介紹起來:“諸位,這位就是現在大都中的傳奇人物、和諧國安定公主的師傅晨夫子。來,晨夫子,這位是神武將軍之子馮公子馮紫英,這位就是他新結識的朋友、經常行走在江湖上的異人卜少俠(也就是九天不死鳥小卜),這位是錦香院的紅牌雲兒姐姐。”
好嘛,這不正是書中寶玉唱“滴不盡的相思血淚拋紅豆”那回書的幾個人麼,隻是蔣玉函不在,換成了九天不死鳥。
九天不死鳥,現在寶玉介紹他為卜少俠,看見我倒並沒有顯得意外,和我對上眼神後,他極輕微地搖了下頭,我領會這是個暗示,假裝互相不認識。
但是,為什麼?難道他竟沒有用我們給的“和諧國”身份?也有可能他接受我的委托後,覺得和我不認識更有利於收集情報吧。
他這樣整日在裏頭逛,哪裏都去,和我們“官方”沒有關係,倒確實能減少此地人的疑心,嗯,這樣也好,我就配合他一下。
那位馮紫英是初次相見,互相說了幾句“久仰”的客套話,因為劉心武先生曾言及此人是書中重要的“反對派”,屬廢皇子一派,與那個張太醫也來往密切,所以我對他比較留心。至於這邊的小卜怎麼會和他攪在一起,倒是有點費解。
莫非小卜也知道劉先生的高論,覺得能從此人身上搞到什麼“機密”東西?
大家重新落座,我笑言道:“各位公子都是青春年少,正值奮發有為之年,老夫年齒長你們二十多,在你們中間,愈發感到老朽了。”
寶玉卻正色說道:“夫子何來此言。那日安定公主與林妹妹長談,亦言及夫子學識、品格,對她教誨良多。前些時,此地物價飛漲,夫子奔走解困,不知疲倦。至於近日的大手筆,更是轟動都中,足見夫子大有作為呢。”
薛蟠睜著半醉的眼,嬉笑著說:“晨大人,你若自歎老了,我給你介紹個地方,你去一下,找幾個年輕的姐兒陪陪,你馬上就會覺得年輕了。”
這個薛蟠,可真是個花花公子,出這麼個主意。
寶玉笑道:“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剛才亂說話要罰你酒,你跑了,抓你回來又是亂說,是不是又該罰酒了?”
薛蟠有點口齒不清地說:“我,我可滿嘴都是象牙啊,那,那老牛吃點嫩草,才叫——口福呢,咱們家的大老爺,不就這樣麼?你看他,可是越活越年輕了。晨大人,趕哪天小弟領你到錦香院,讓咱們這位雲兒幫你挑幾個嫩妞,包管讓你覺得年輕了二十歲。”
連雲兒也“呸”了他一下,說:
“瞧你薛大爺,真是喝高了。你當人人都是那樣的人啊。這位晨大人,可是連我們院兒大門朝那邊開都不知道呢。不過,得說句實話,從你們那邊來的客人可是院裏的大金主啊,要不我們的生意隻怕冷清多了。”
我的耳朵豎起來了,前些時候,我已從操作員那裏聽到有這種事,現在又親耳聽見那裏的“營業員”如此說,看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