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竟有這樣的事。便又問道：“那你家二－奶－奶同意了麼？”
“也動了心，正在張羅呢。”
這時，鳳姐回來了，滿臉得意之色，看來得到的評價相當高。
這是自然的，鳳姐是個美女，這幾張照片也確實把她拍得更美。
我想，如果她在美的方麵多用點心，不在貪錢上動心思，那她還會更美，不過，那大概也就不是鳳姐了。
鳳姐接著就問：“老太太的呢？”
“當然在。瞧，就是這一幅。”
鳳姐仔細打量了一下，說：“挺好挺好，把老祖宗的福相都給照出來了。”
說著，照著淩吉的肩頭拍了一下，“你這個小後生，手藝還是挺不錯的嘛。”
淩吉倒是沒經過這個陣勢，臉都有些紅了，挺機靈的人竟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鳳姐又接著說：“走吧，咱們這就給老太太送過去。”
我早估計到她要拍老太太的馬屁，會親自陪著我們去，果然沒等我請，她就自動表示了。這當然再好不過，她還肯定會在那裏提我們照顧府裏采辦食品的事，這也會給老太太加好印象分。
正如我所預期的，這一回在賈母那裏氣氛特別好。老太太和幾位太太也特別喜歡這些照片，上回她們隻是一人照了一張，這回淩吉又給她們照了些合影，婆媳照，妯娌照，都打點得樂嗬嗬的。
看樣子，“照相外交”絕對是個很好的招數，今後要長期搞下去。
剩下的照片就是園中諸姐妹的了。我不想讓鳳姐這回見到井溢，就請她不必再陪我們，說由寶玉領著就行了。
她大概也是真有事忙，再就是討好老太太、太太的目的已達到，所以也沒太推讓。
我們又重回大觀園找到蒼井溢，雖然她還沒逛完，還是馬上跟我們合在一處，先去怡紅院。
小成上前敲門，來了個丫頭，請她通報後，寶玉馬上就出來了，他看到蒼井溢，感到意外的驚喜：“公主姐姐，你怎麼來了？不會有事吧？快請進來再說。”
在屋裏坐定，蒼井溢說了來意，寶玉也是感動不已：“姐姐不避風險來看我們，此情真讓我們難以承受。好，我這就帶姐姐去看林妹妹，這兩天她身體正好強一些，盼著有人去看看她呢。”
說著，他就叫來晴雯，讓她陪同公主，三人一同先去瀟湘館，黛玉的照片已由蒼井溢隨身帶上了。等寶玉回來，我們再一起到別處送相片。
坐在這神往已久的地方，我自然禁不住要四下細細打量一番。
我隻能說，噙血先生的團隊可是無弱兵，連建築、擺設、裝飾等都細致入微，不肯馬虎一點，令人讚歎，真是為專家級的研究人員準備的，像我這樣的半吊子，隻是看出些一般門道，至於普通遊客，估計就算有萬一的機會進來看，也就是瞄些繁華熱鬧了。
等了不一會兒，寶玉和晴雯便回來了。
寶玉先要看照片，這裏有我和他及黛玉的那張合影，再就是寶玉和黛玉兩人的那張，我預料它將成為寶、黛永久的珍藏。
等小成將照片擺出來後，馬上將屋內人的目光全吸引住了，讚歎不已。
但這些丫頭卻沒有一個提出也要照一張。可不是，連像平兒這樣收了房的都不敢，她們又哪敢呢，這麼“酷”（可惜她們連這個字也不懂）的物件，自然是主子才配的。
我見時機正好，便讓淩吉給那些知名的丫頭們一人照兩張。
當然，這倒不完全是我對這些底層人物的同情關愛，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公司也需要這些照片，既留做資料，也可供旅遊宣傳用。
雖然我們可以通過係統截圖來取得，但和攝影師這樣的現場照，可說是差得天上地上。
果然，這些丫頭們一聽就歡天喜地。在我們這些男人眼中，她們可個個都是美女，如果我要當導演再排《紅樓夢》，這些丫頭當小姐也夠料了。
我看淩吉也特別賣力，攝影師給美女拍照，就是有動力。
我請她們先報上名字，然後淩吉就一個個照，每人一張肖像和一張隨意姿態的全身照，我們三個人都盡力對號記住人。
不再煩敘，寶玉陪我們到園裏各處送相片，都是這樣一套程序。
別人可能沒覺得怎樣，寶玉卻是感動、高興得不得了：“你們那裏對女兒家真好啊，連對這些丫頭們也這樣。唉，哪像——”他沒有說下去。
他這一說，倒讓我有頗為慚愧，我們可並不是他說得那麼高尚。
唉，該死的商業因素！
轉了一圈，最後我們才來到瀟湘館。
紫鵑迎出來時，寶玉問她：“妹妹還在和公主姐姐說話呢？”
紫鵑笑笑說：“可不，兩個人說得可投緣呢，說說笑笑的，還有一小會兒又哭，不過很快又都笑了。”
寶玉又問：“妹妹的那些照片可還滿意？”
紫鵑說：“正說這事呢，也真是太神了，就和一個大活人跑到了那裏麵，連一根根頭發絲兒都清清楚楚的。”
寶玉說：“那正好讓這位大哥哥給你們姐妹也照一下，把雪雁幾個人叫來吧。”
紫鵑高興地答應著，跑去叫人。也就眨眼工夫，幾個丫頭就歡天喜地跑來了，嘻嘻哈哈地擺姿勢，選地點，大概讓裏麵的黛玉、蒼井溢她們聽到了，兩個人手牽著手從屋裏出來了。
我看見兩個人的眼圈都有點紅紅的，倒真像哭過，但她們的神情現在卻顯得平靜，兩個人親密得像親姐妹，當然，是關係好的親姐妹，而不是那種競爭性質的親姐妹，後者比仇人還互相仇視。
看見淩吉正在給紫鵑她們照相，黛玉就問寶玉：“別人那裏的丫頭也照了麼？我們這兒可別搞得太張揚了，傳出去別人要說閑話的。”
寶玉忙說：“沒事的，別處的也都是這樣。是晨夫子他們主動要給照的，妹妹不必太過小心。”
我一看，黛玉還是感到自己在人家的屋簷下，就對紫鵑說：“你把這屋裏的丫頭都叫來，別管是幹啥的，都來照一張。黛玉小姐是我們安定公主最喜歡的人，自然對這裏和別處不同。”
蒼井溢也馬上就接過來說：“是啊，我和林妹妹已結為姐妹了。淩吉，你給我們倆再照幾張。然後，我和這裏的妹妹們也一塊兒照照。”
我一聽，還是稍有點意外，女人間友情進展可真是太快了啊，
於是，瀟湘館成了“菲林（膠卷舊稱）殺手”——不，這麼說不準確，因為淩吉用的已不是膠卷而是數碼相機。
反正，在這裏照的相最多。蒼井溢和黛玉，蒼井溢和黛玉、寶玉，蒼井溢和黛玉、眾丫頭，黛玉和眾丫頭，黛玉和寶玉及眾丫頭……總之，各種組合。
幸虧淩吉的數碼相機並不是使用那種貯存卡的，其實是照一張就傳到了外邊的電腦裏，理論上可以照無數的照片。
我在一邊滿意地想，這件事很快就可通過丫頭們的嘴傳遍全賈府，和諧國公主和黛玉已結為姐妹。看誰還敢再把黛玉當吃閑飯寄養的！
分手時，我看蒼井溢和黛玉確實有點難舍難分，也難怪，當時黛玉他們進大觀園時候不久，正處在寫《葬花吟》之前那段時間，可能也正是很壓抑的時候吧，否則也寫不出那愁腸寸斷的血淚之詩。這時候忽然有個身份高貴的姐姐這麼疼愛她，她精神上一定會大為振奮吧。
蒼井溢又對黛玉說：“到這裏來，我現在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方便，以後方便了，我一定會常來看望妹妹的，妹妹千萬要保重身體，妹妹有什麼心願，做姐姐的我都一定會幫著辦到的，放心。”
我趕緊說：“請公主殿下放心，老臣一定會盡快把事情辦妥，讓殿下能毫無阻礙地來此地。”
黛玉眼圈紅紅的，但卻沒有哭，她的眼淚都是為還債的，不會在這裏流。
“姐姐的話我記住了。也請姐姐放心。”
告別眾人。我們重新走回到沁芳橋。
我便對淩吉說：“好了，讓你忙了這大半天，實在不好意思，謝謝了。耽誤你在這裏照相，我會跟方主管說的，把剛才那些照的也算在你的工作量上。”
我知道他們這些攝影的工資是和給遊客照相的數量掛鉤的。
他卻正色地說：“晨老師，你可千萬別這麼說，你找我，我榮幸還來不及呢，別說這一會兒，就是一天也不算什麼。那些給遊客照的相，和你讓我照的這些相哪能比呢？就說那張登在報上的照片吧，也是你當場提醒那些記者要署上我的名。這，唉，讓我怎麼說呢？我們一塊來的那幾位，都可眼紅我呢！”
我倒是有點意外，現在還知道感恩的人，說實在的並不多。
我也一時說不出話，隻是默默拍了下他的肩，目送他回到原地，又給遊客照起相來。
第二天，我正準備和小成進客棧然後到大觀園送照片，錢智商給我打來電話，讓到他那裏研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