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凶案即將發生(1 / 2)

都說忠厚的人逆來順受好欺侮,殊不知,忠厚的人要是被惹急了也會玩命。

這人叫虞木根,今年五十多歲,是個碰著蛤蟆攔路都會繞開道兒的本分漢,和他老伴刨扒幾畝糧田度日,家就住在村主任宋文廣家的屋後。今年春上,宋文廣為了“避邪”,在新造的樓屋後麵搭起了一個茅池棚,那茅池棚的露天大糞缸不偏不倚對著虞木根家大門,相距不足五米。大熱天,臭氣熏人的茅池使虞木根一家天天惡心反胃咽不下飯茶,他老伴還因此形成了條件反射,一捧起飯碗就頭暈嘔吐。為息事寧人,虞木根捧上一條好煙,賠著一張老臉,跟在宋文廣的屁股後麵轉了一個多月,可他總是打著哈哈裝聾作啞。

最後,虞木根一急之下壯起膽子,自己動手扒了茅棚,砸了糞缸。

誰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天他老伴胃疼得厲害,去醫院一查,竟是胃癌,需要盡快動手術。為了湊錢,虞木根趕緊將剛曬幹揚淨的幾千斤稻穀拉到鄉糧站,一共賣了三千元。沒想到結賬時,會計卻按照宋文廣的吩咐代扣了下來,虞木根拿到手的,隻是一張因拆茅棚、砸糞缸而“違反了村規民約”的罰款收據,上麵蓋著村委會的大印。

這還叫人怎麼活呀?刹那間,淒涼、悲哀和憤恨一起湧上虞木根心頭,厚憨木訥的老實人失去了理智。他找到一把短柄板斧,霍霍磨亮了,衝出門就要找村主任宋文廣,可轉念一想又橫了橫心:

宋文廣要沒上麵撐腰,他敢這麼無法無天?奶奶的,村主任太小!

反正是豁出去了,要幹就索性幹大點兒,幹他個驚天動地,讓人家瞧瞧,我虞木根究竟是不是別人砧板上的肉!於是,他將斧頭往懷裏一掖,“噔噔噔”闖進了鎮政府大院,直奔鎮長的辦公室。

鎮長辦公室的門敞開著,虞木根進去後,反手“砰”的一聲關死了門。

鎮長姓胡,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正獨自埋頭在辦公桌上忙著寫什麼,連頭也沒抬:“嗯,關門幹啥?馬上有人來了。”

“胡鎮長,我今天來……”

“噢,是老虞呀,什麼事,你說吧。”

見鎮長還是這麼輕描淡寫,虞木根打算先給他來個“下馬威”,便撩開上衣,將懷裏那把斧頭“唰”地拔了出來,隔著辦公桌往斜對麵的茶幾上一放。不知是手發抖還是那斧頭太重,隻聽“哢嚓”一聲,茶幾上的玻璃碎了。

鎮長這才抬起頭來,一下子怔住了:“老虞,你,你這是幹什麼?”

見“下馬威”起了作用,虞木根便將自己被村主任宋文廣仗勢欺侮的事說了一遍。然後,他又一把抓起斧頭,兩隻血紅的眼球裏射出一股殺氣騰騰的寒光:“我虞木根不想活了,今天,我要死在這裏。不過在我死之前,我要先劈了你這個當鎮長的!”他喘著粗氣咬緊牙關,兩眼死死盯住鎮長,像一頭隨時準備撲上前撕咬獵物的困獸。

鎮長兩眼不住地打量虞木根,嘴巴張得老大,喉結在急劇蠕動,顯然,他已經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正在緊張考慮著眼前的對策。他竭力掩飾著慌亂和失措,但那說話的腔調,已全沒了往常的威嚴:“老虞呀,這,這是何必呢?我跟你無冤無仇,也沒招惹著你,有話好商量……”

“少囉唆!”虞木根凶狠地打斷了鎮長的話,他是來泄憤的,不願這麼不疼不癢地磨廢話。現在,他隻希望鎮長站起跟自己搏鬥,或者拍桌子喊人來,哪怕是揮揮手說幾句推諉的官腔詞兒也行,那樣,他手中的斧頭才能毫不猶豫地砍下去。於是他又蠻橫地吼道:“你鎮長不是比村主任大嗎?你們不是官官相護嗎?今兒個你別想活著出去!”

鎮長直直地坐著,雙手機械地放在辦公桌上,胳膊一顫,滿滿一杯濃茶被碰翻了,那茶水沿著桌麵嘀嘀嗒嗒往地上直流。

虞木根看在眼裏,心裏忍不住罵道:奶奶的還鎮長呢,這會兒倒成了個軟蛋!可是,下一步該怎麼辦?他反倒有些無所適從了。

也許是求生的本能,驅使著鎮長在做最後努力,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唉,既然這樣,那也算是我真的活到頭了,誰讓我這當鎮長的工作失職呢?不過,在你動手之前,我想吸支煙,這總可以商量吧?”

吸煙?虞木根知道他是在磨蹭,可轉念一想,反正門被關死了,斧頭又在自己手裏,諒他也跑不了。

鎮長小心地看了虞木根一眼,見他沒表示反對,這才伸手從身旁的一排文件櫃裏翻找香煙。也許是身體虛得厲害,那櫃裏高高的 一摞文件書報不知怎麼晃了幾晃,“嘩啦啦”全翻倒在地上。鎮長從那翻倒的文件書報裏撿起一包香煙,揭開蓋頭,可手指頭捏了幾捏竟都沒掐出一支來,便隻好將那整包撕開,散殼的香煙一大半滾在桌上和腳下。

哼,你鎮長也有哆嗦的時候啊,平常那些威風都哪裏去了?虞木根心裏不由充滿了一種自豪和滿足,打從娘胎裏出來,他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揚眉吐氣過!

正在這時,忽然“篤篤篤”一陣敲門聲,外麵有個粗粗的嗓門喊道:“胡鎮長,胡鎮長。”顯然,這敲門的知道鎮長屋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