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黃雀行動(1 / 2)

茫茫月色下,目若朗星、麵如冠玉的婁雍劍悚然驚醒,因為他在夢中重溫了兩年前自己和初戀女友汪雪晨約會時,後者在意外事故中不幸遇難的情景。不過凜凜寒風很快便讓他冷靜下來,並使其意識到那僅僅是午夜夢回而已。

小夥子喘著粗氣,內心稍定,眼神中卻透露出無限疲倦。對他而言,天烽市實乃傷心之地,且不說早些年堂兄婁飛正是命喪於此,就連自己心愛的姑娘都在這裏香消玉殞。現在婁雍劍恨不得親手結果那兩個間接害死了汪雪晨的元凶,畢業後就立刻返回SD老家,最好這輩子都不再回來。

在他身邊,另外兩名背靠護欄席地而坐、正在閉目養神的年輕人也緩緩睜開了眼。看到同伴再次為噩夢所驚擾,他們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這兩個家夥都是婁雍劍的大學室友,生得虎背熊腰,筋骨精奇,其身體素質之強,恐怕連體育老師都自愧弗如。

三人身處一棟高層公寓的樓頂天台之上,這座高樓剛剛封頂就因開發商破產而遭到擱置。在它周圍,有著相同命運的建築物不在少數,因為這裏位於天烽市江圖新區,號稱新中國十大鬼城之首,視線所及之處幾乎皆為爛尾之作,新房入住率幾近於零。

放眼望去,尚未對外牆進行任何裝飾,甚至連窗戶玻璃都來不及封裝的土坯樓便猶如無數裸露的枯骨,直通通地撅向夜空。

地麵上,道路四通八達,縱橫交錯,可惜每條街道都還沒施加綠化,路邊的樹坑裏卻早已填滿黃土,宛若遺體腐爛後浮現的點點屍斑。

城區內幾乎不見一絲光亮,隻有明月和星辰投下的瑩瑩之火勉強勾勒出鬼城漆黑的輪廓。

在這種環境下,睡是肯定睡不著了,婁雍劍幹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細長的雙腿,細短的腰身,還有那雄壯的上圍,種種要素拚湊在一起,短跑悍將般的好身板應運而生。

舉目遠眺,蕭瑟破敗的景象不禁讓他聯想到普裏皮亞季——那座因切爾諾貝利核電站泄漏事故而舉世聞名的烏克蘭小城。

“老三,你還好吧?”率先開口說話的小夥子綽號無影手,於寢室之中排行老二,真名杜煜麟,籍貫HB滄州,“又做噩夢了?”

在其左側,與之相鄰的另一位年輕人名喚杜煜麒,寢室裏排行老大,外號飛毛腿。光看名字就不難猜到,此二人乃孿生兄弟,不同於自己那位長得賊眉鼠眼的雙胞胎弟弟,老大杜煜麒天生濃眉大眼,美中不足之處僅僅在於長著一隻塌鼻子……

兄弟倆均身穿新式作戰服,通體漆黑,胸前印有兩把鐮刀交叉相會的白色圖案,此乃懲戒者隊標,象征著力量和正義。

服裝采用束身式設計,緊貼皮膚的線條勾勒出小夥子們雄壯威猛的身軀。隻見胸腹肌群塊塊飽綻,不顯一絲肥膘,粗壯的血管則於頸部兩側高高突起,頗有幾分歐美動作明星範兒。

相較之下,穿著相同的製服,婁雍劍就有些相形見絀。盡管他的體格倒也堪稱壯碩,但是放在野獸般的杜氏兄弟麵前,卻依舊略顯清瘦。

麵對室友的關懷,婁雍劍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後便將目光投向天台西側,那裏停放著一輛名為“黑蜘蛛”的電動摩托車。造型科幻的車身前方,一位有著魔鬼身材的短發女郎正背對婁雍劍等人,亭亭玉立。她手持高倍望遠鏡,密切注視著遠方,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此人外號子彈,真實姓名不詳,是婁雍劍的工作搭檔兼心理輔導師。

通過婁雍劍的視角,可以看到對方戴著一副皮質光滑、紋理細膩的黑色手套,上麵嵌有銀光閃閃的懲戒者隊標。全包圍式的頭盔則掛在摩托車後視鏡上,犀利的外形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著名電子遊戲《光暈》中士官長的戰術鋼盔。

看到婁雍劍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不遠處的子彈,杜氏兄弟紛紛起身。杜煜麒從口袋裏掏出一條巧克力棒,撕開包裝,一掰為二,然後將其中一半分給婁雍劍:“怎麼,還沒看夠啊?老四說得還真對,別瞧你小子平時正兒八經的,其實也是個色胚。”

“彼此彼此。”提及老四,婁雍劍不禁想起那張戴著高度近視鏡的病怏怏的麵孔——李漱岩,寢室裏排行老幺,SX運城人士,既有鄉下娃子率真樸實的一麵,也繼承了晉商詭計多端的優良傳統。不過接下來婁雍劍很快就摒棄一切雜念,轉而望向夜幕籠罩之下的鬼城。

趁著二人說話的工夫,塌鼻子的杜煜麒從自家兄弟手裏搶過那另外半截巧克力棒,迅速塞進嘴裏,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

“我操!”待杜煜麟有所驚覺,對方早已狼吞虎咽啃了個精光,於是他立刻撲上去同對方扭打在一起。

打鬥中自然伴有爭吵,而這哥倆的不同之處便在於,杜煜麒的口吃比較嚴重,所以素不喜歡與人鬥嘴,而是酷愛用拳頭解決糾紛。

或許是習以為常的緣故,吵鬧聲並未引起不遠處那位妙齡女郎的注意,她依舊高舉望遠鏡四下瞭望,似乎要從無盡的黑暗中找到什麼。

婁雍劍擼起衣袖看了看表,通過該動作,旁人可以發現其小臂尤為粗壯,棱次分明的線條將小臂上的幾束肌肉分別犁成突起的小丘。而在這“山丘”之上,駭人的傷疤如溝壑一般縱橫遍布。根據形狀和走勢來看,其中既有貫通傷,也有撕裂傷,但毫無疑問都是舊傷,估計少說也有十多個年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