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手腳還是一如既往的幹淨,一個活口也不肯留下啊!”孫老眼睛眯著,窗沿上被他輕輕撫出了幾道清晰的指印。
西門不慶笑了笑,道:
“我都已經習慣了,何必再如此介懷!說起來,若不是他們這些年來的照拂,我的修為也不會增進得如此迅速!”
“可最近他們派出來的人似乎越來越弱了!”孫老眉頭皺了皺。
西門不慶道:
“我覺得,這應該算是一個好消息吧!”
“不!”孫老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說,“恰恰相反,他們越是反常,我越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說完,孫老抬頭看了看天,思緒似乎一下子變得久遠了起來。
“因為十三年前,也是在這樣莫名的情形下,那件事,便發生了!”
聽到“那件事”這個字眼,西門不慶的眼睛陡然晦暗了下去,顯然這絕對不會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孫老的聲音還在雪風裏回蕩:
“我記得,那天的雪,和今天一樣……”
……
一樣的雪,不一樣的故事。
兩個少年一個在塔上,一個在崖邊,都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去。
雪還在下,哪裏還會真的和從前一樣!
……
蘇起下山之後便生了一場大病,以至於一直在布施館裏休養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才算是慢慢地恢複了過來。
當他再次走出館所的大門時,屋外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時節。
此時的蘇起,身體已經基本無恙,可心頭的傷痕卻絲毫沒有愈合的趨勢。
但他知道不能再繼續放任自己這樣沉淪下去,否則會遲早親手將自己埋葬在這座罪惡之城裏——
於是,他終於決定出去走走。
粥鋪的生意一如既往,在紫衣幫的維護之下,一直沒出什麼問題。
所以,粥鋪實在沒什麼好看的。
南區的百姓們雖然肯定願意看到蘇起的到來,但此時的蘇起哪裏有治病的心情。
所以,南區也實在沒什麼好去的。
想來想去,似乎也隻有懸空寺可去逛逛了。
但去懸空寺做什麼呢,難道要去看看虎子他們已經將自己拋在身後多遠了麼!
這不是自己找虐麼!
糾結再三的蘇起在布施館的門口呆站了足足半個小時,才發現自己真的和十三年前沒什麼不同,居然還是天下之大,無處可去、。
幸虧就在這時,二牛從家裏趕了過來。
這些天都是二牛在照顧蘇起的飲食起居,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是心細如塵,很會照顧人。
若是沒有二牛在身側,蘇起想要養好身體上的病,怕是沒有這麼容易。
二牛遠遠地便看見蘇起站在了布施館的門口,頓時有些高興了起來。
這些天來,他一直很擔心蘇起的狀態,生怕他一病不起,此時見蘇起居然願意自己走出屋門,自然很是欣喜。
兩個人簡單交流了幾句,二牛見蘇起還沒有決定去往何處,於是便建議蘇起陪他去懸空寺看望哥哥明月。
蘇起左右也是無事,又見二牛興致挺高,於是便答應了下來。
春天的鹽城很是熱鬧,褪去了冬日的雪妝之後,一片豔麗明媚的色彩從城外一直延伸到了城內。
城外,是茵茵綠草,遍地的嬌花。
城內,是裙舞飛揚,滿樓的紅顏。
在一片喧鬧裏,在陣陣帕香中,蘇起和二牛兩個人好不容易才擠出了擁擠的人潮,踏上了去往懸空寺的山路。
這幾個月來,懸空寺愈發地熱鬧了起來。
在蘇起他們之後,孫老又主持了幾次入門考核,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鹽城百姓參加。
不過至今為止卻也一隻沒有出現過像虎子那樣天賦異稟,像薑軍那樣毅力超群的天才少年來。
大多數的入選者最終都走的是張宇的老路子,全部是被孫老狠宰之後才勉強進了寺門。
另外還有些極少數的平民子弟由於一些特殊的原因,也被孫老招進了一些,當做了寺裏尋常的沙彌使喚。
這幾批人都沒有了蘇起四人的運氣,根本無法接觸到浮屠寺的俗家武藝,更別提得到孫老的悉心教導了。
所以,至今為止,懸空寺的弟子裏已經隱隱將虎子、薑軍以及張宇三人當成了領軍式的人物。
其中虎子是當之無愧的大師兄,而薑軍和張宇兩個人則沒有明確的高低之分,一直都還處於一種若有若無的競爭關係中。
就在這樣的狀態下,幾個月前,四名少年中風頭最勁,名氣最大,但如今卻已經杳無蹤影的蘇起,再一次地踏上了鹽山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