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家進校園對作家和學生都是好事情(1 / 2)

作家進校園對作家和學生都是好事情

與《青年思想家》記者齊林泉對話

記者:招到開門弟子,一定挺高興的吧?

莫言:當然很高興,但同時也擔憂,感到這是一件責任重大的事情。上次來學校時,我就對校裏領導和文學院領導說過,聘任我做兼職教授,我感到受寵若驚,但更怕誤人子弟。一方麵我的創作和工作與教學有較大的衝突,而且家住北京,在時間上恐怕不能保證,另一方麵,我覺得自己的理論修養很難說達到了一個文學教授應有的水平。

去年六月我來學校,從展校長手中領到兼職教授證書的時候,心中確實感慨萬千。童年時因為“文革”,小學未畢業就輟學回鄉務農,那時對上學的熱望,一點不亞於高玉寶。後來興起了“工農兵大學生”,我的大學夢也做得很猖狂。別說是山東大學,就是隨便一個中專,隻要能讓我去,我都會欣喜若狂的。“文革”結束,恢複高考,我的一個小學同學考上了山東大學中文係,我對他的羨慕那是無以複加的。山東大學是我心中一座高不可及的聖殿,“文革“期間我在農村勞動時,就知道山大很多事情,因為我的鄰居有一個被錯劃為右派的大學生,聽他談山大的事情,是我的一大樂趣。幾十年後,我竟然也成為山東大學的兼職教授,雖然自覺有愧,但心中還是很激動。

十幾年前我在解放軍藝術學院做學生時,知道了同是教授但有很大的差別,要做個好的教授是很不容易的。我感到當教授要比當做家難,作家寫不出好作品臭的是自己,而做教授做不好會誤人子弟。

記者:您的謙虛和嚴謹真讓人感動,既然這樣,打算怎樣來解決您教學與創作的矛盾呢?

莫言:去年六月接受教授聘書的時候,就跟展校長和譚院長談了我的設想,帶幾個對文學創作感興趣的學生,在創作上我可以幫他們一下,雖然我沒有多少理論,但實踐經驗還是有些的,畢竟搞了20年文學創作了嘛。在理論方麵,由院裏選派別的老師帶他們,讓這些學生享受“雙導師”待遇。這樣,就會讓我心中感到踏實些。即便我不中用,還有一個導師嘛。這次研究生院和文學院就是這樣定的,由我和賀立華老師(山東大學文學院現當代文學教授)一塊帶,我們倆會努力合作,把招收到我們名下的學生帶好。

記者:這種辦法倒是具有可行性,說不定真能為現在的文學教育闖出一條新路呢。這麼多年來高校的文科教育一直是個令人困擾的問題,不知您是怎麼看待高校文學教育問題的?

莫言: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我看到一篇文章,說“文革”前北大中文係一個姓楊的老係主任就明確地提出,大學的中文係是培養學者的不是培養作家的。而另一篇文章說華東師範大學的錢穀融教授招收研究生時,免了學生的所有考試,隻要學生寫一篇文章,他就根據這篇文章來決定是否錄取。我想這兩位先生的說法和做法都有他們自己的道理,我們很難評判是非。我沒有受過正規的大學教育,對高校的文學教育是沒有發言權的。我隻是感到,隨著時代的變化,大學中文係不培養作家、不出作家這個說法正在改變。事實上,現在有很多作家都是從大學中文係裏出來的。像葉兆言、劉震雲、陳建功、蘇童、楊爭光,等等,我們可以開列出一個很長的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