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一會的功夫,長孫宸便施施然的端了一方精致的瓷盤自門外走來,淺銀色夾玫瑰金線宮裝早已換成加長衣服,一襲翡翠撒花洋縐裙,硬生生的被她穿出了大氣豔麗的味道,頭上簡單的帶著白玉梅花簪,整個人明豔清麗,此時的長孫宸完全看不出是一位樞密院樞密使,她坐在那裏,就是京中“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大家閨秀。
慕容靜又轉頭看身邊依偎的柳沐羽,不同於前幾年的青澀與滿臉稚氣,如今的柳沐羽出落得十分清麗可人,穿著桃紅色軟綢羅衣,用乳白色綢子配做領口,一色桃紅裙子,一雙翠粉鞋子微露衣外,頭上也是點藍點翠的銀飾珠花,恰到好處地襯出黑亮的柔發和俊俏的臉,清秀之外倍添嬌豔。臉上隱隱帶著父親嬌寵才有的傲然,如一朵養在深閨的玫瑰花,不知風霜,兀自嬌豔美麗。二人站在一起,真真稱得上為一雙麗人。
那是一方甜白釉雕鏤空繁枝紋圓盤,長孫宸卷起繡著連珠葡萄的深紫漸變白袖口,露出一截白藕似的細腕,指著道:“這碟是紫陽湖產的白菱藕,隻切成薄片,脆爽甜津,若嫌味薄,也可佐以酸梅湯澆汁。”
慕容靜似乎頗為中意:“酸梅湯色澤深紅,淋在白藕上倒也好看。隻是蓮藕隻取其清甜就已上佳,不用旁的也罷。”
長孫宸略點頭,讓小宮女又端了幾個素白瓷碟上桌,接著又道;“這一碟是脂油糕。”
柳沐羽皺眉,撒嬌似的說道:“宸姐姐,咱們素日是愛吃這個,但如今天這樣熱,脂油糕這樣油膩的東西怎能下咽?”
長孫宸微微一笑:“我所做自然和娘娘往常吃的不一樣。”
她盈盈端起,托到慕容靜鼻端,眼見慕容靜似乎很被香氣吸引,忍著得意的歡喜道:“這脂油糕是將仲春盛開的紫藤花剪下,隻挑純正的紫色用,留下開到八分未及開的花苞,隻要花瓣,裁蒂去蕊後拿蜂蜜拌了取小壇子封好。那蜜也有講究,須得是紫藤花蜜,才能氣味純淨而不摻雜。等要吃的時候,純糯粉伴切成細丁的脂油,再加冰糖捶碎,一層麵一層花瓣拌起來放盤中蒸熟,再用冰塊煨的微冷,這便成了。”
慕容靜看著那盤淺紫糕點,很是喜歡:“尋常脂油俗氣,藤花清甜解膩,看著晶瑩剔透,倒像是春意融融一般。”
長孫宸聽了這讚歡喜道:“娘娘若喜歡,可得多嚐幾塊。”
她才說完,慕容靜已經取過銀筷夾了一片入口,連連讚道:“清香甜軟,的確不錯。”
柳沐羽看著其他幾個素瓷盤子,“還有別的什麼?”
長孫宸的眉眼含著慧黠跳脫,笑著道:“還有一碟軟香糕和一盞甘草冰雪冷圓子。這甘草冰雪冷圓子倒也尋常,入口生津罷了。軟香糕是用粳米粉兌了薄荷汁做的,入口清爽生涼。”
她邊說邊遞給柳沐羽,不覺生了幾分懷念之色,“幼年我們兄妹隨父親母親在蘇州小住,最愛這軟香糕。別處再也比不上。隨父親回京後十餘年間再未曾嚐到,後來自己按照記憶中的口味試做了幾次也不甚佳。今日又做一次,倒還能入口”
柳沐羽連常幾塊軟香糕,此時又吃了一片酸梅白菱藕,說道,“宸姐姐的廚藝當得起天下第一了,配給禦廚做師傅。”
長孫宸微微一笑,她向來自負,這樣的誇獎自然不會去辯白,況且,她也當得起這句話。
吃過了夏日甜點,長孫宸見慕容靜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便正色道,“有幾件事還是要與娘娘報備以下的,娘娘交代我去與芙婉碰頭,我恰巧那日受了重傷,第二日強忍著去紅豆坊的時候,並沒有見到芙婉,後來我拜托宥嘉去紅豆坊,宥嘉說,紅豆坊的姑娘告訴他芙婉已經很久沒有回到紅豆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