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翼羅已入初夏,大部分地方滿目蒼翠,陽光明媚。暖風從大陸東南沿海一直吹到北方冰封高原的梅西斯雪山腳下,使原本白雪蒼茫的大地開始冰雪消融,漸漸露出翠綠的顏色。
梅西斯雪山海拔7200米,是大陸上最高的山峰。至4000米雪線之上,終年白雪覆蓋蒼茫一片,沒有任何植物生長。而雪線之下則是茂密的紅杉樹林,每年的6到8月這裏會迎來短暫的冰雪消融期。
融化的雪水順著無數條山間小溪流到山腳,最終彙入冰封高原上最大的湖泊——悲歎之湖。
傳說,人類最偉大的英雄——約翰.該亞的遺體就沉睡在湖底。而他的戀人,冰雪女神——愛爾蘭蒂斯,則站在梅西斯雪山的最高峰,日日守望著他。女神悲傷的眼淚每天從雪峰頂上不停滑落,隨著山間的清泉一起流進了悲歎之湖。
從此悲歎之湖的湖水變得比冰雪更加寒冷,但卻永遠不會凍結。
美麗的傳說不知道真假,但悲歎之湖卻是真的一年四季都不會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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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泥濘小路蜿蜒著從湖邊經過。清晨的陽光透過紅杉樹枝葉,星星點點的灑落在混雜著泥水和冰渣的道路上,反射出陣陣七彩光芒。
小路上行進著一輛簡陋的雪橇,上麵坐著一個身穿劍士皮甲的男人和一個女人。
男人腰板挺得筆直,一手抱著一個嬰兒、一手摟著身旁女人的肩膀。
女人好像受了傷,臉色蒼白,閉著雙眼將頭緊緊靠在男人的肩上。
牛車轉過一段拐角,寧靜而寬闊的悲歎之湖豁然出現在眼前。
男人堅毅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用手輕輕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柔聲道:“緹娜,你的傷不要緊吧,再堅持一下。我們已經到了悲歎之湖。還有不到一天的路程,咱們就可以回家了。”
女人睜開雙眼,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
“十年啦,我們終於又回到了這裏!”
“塔克斯,還記得嗎!十年前我們倆就是從這裏離開雪原,離開家鄉的。沒想到我們還能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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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叫塔克斯,是東聖教騎士團第二中隊的中隊長,女人叫緹娜,是副中隊長。兩人是夫妻,因為拒不執行教廷屠殺“異教徒”的命令而逃離東聖教廷。一路上他們被教廷神職人員追殺,經過了好幾場激戰才來到這裏。緹娜也是在前幾次戰鬥中負的傷。
塔克斯看著虛弱的妻子,語氣中帶著濃濃歉意:“對不起,緹娜!十年前我為了自己那可笑而愚蠢的信仰,帶著你離開了美麗的雪原。才讓你這麼多年一直生活在血腥與殺戮之中。這次又害得你受了這麼重的傷,真是........對不起........!”
緹娜握著丈夫寬闊的大手,微笑道:“不是你的錯,塔克斯!不要責怪自己。受教廷欺騙的不隻有我們。能和你一起走過這風風雨雨的十年,我很滿足。就算我們真的不能活著回到家鄉,也沒有什麼。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夠了........。”
塔克斯緊緊樓著緹娜的肩頭,雙眼有些濕潤,正準備再說些什麼。
這時,身後的樹林裏遠遠傳來一陣詠唱聲:“背棄光明的靈魂啊!你行走在陰冷昏暗的幽穀,惡魔圍繞在你四周。覺悟吧!從新回到光明神的懷抱,才能救贖你早已墮落的靈魂…….”
這是教廷牧師在詠唱聖經裏的的詩文。塔克斯和緹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怎麼這麼快追兵就又到了!”
“坐穩!緹娜。我們走。”塔克斯拿起身旁的皮鞭,用力揮向空中。
隨著皮鞭末梢撕裂空氣發出的陣陣巨響,八條純正的冰封高原雪橇犬拖著雪橇開始發力狂奔。
他們乘坐的雪橇很簡陋,但雪橇犬卻是塔克斯花大價錢從山下獵戶手裏買來的,個個身強體壯,並受過良好訓練。帶著雪橇風馳電掣般沿著悲歎之湖前行,雪橇輪轂碾過冰雪和泥漿混雜的地麵,濺起漫天雪塵。
塔克斯從小在雪原長大,駕駛雪橇的技術非常熟練,再加上這八條特意挑選的雪橇犬,雪橇如灰色閃電一般在樹林裏穿梭。小路兩旁巨大的紅鬆樹不斷從他眼前滑過,瞬間便被拋在身後,周圍的景物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速度快得驚人,然而塔克斯絲毫沒有放鬆,皮鞭不停在空中揮舞,催促雪橇犬快跑。因為他聽見身後樹林裏的詠唱聲,不但沒有消失,反而離他們越來越近。
他的臉色開始發白,心也越來越沉。“普通的教廷牧師和士兵,沒有這麼快。難道教廷竟然派出了高階聖者?”
緹娜同樣感覺到不對,她從小和塔克斯一起長大,知道在雪地上很少有人能追上丈夫駕駛的雪橇。“塔克斯,來的好像不是普通教兵。”
“沒錯,緹娜,普通教兵和牧師沒這麼快。可能是高階聖者,我們要小心一些”。塔克斯沉聲答道。
“不會是主教大人吧?看來我們有麻煩了!”緹娜的心也在下沉。
“不是主教,在雪地上他們沒有這麼快。應該是……應該是紅衣主教!也隻有這些二轉之後的聖者,才能一邊詠唱經文,一邊保持這麼快得速度。”塔克斯漸漸猜到了追殺者的身份,臉色變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