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的烏雲將整個天際遮蔽,狂妄的暴風卷起滿地的碎雪,身著黑袍的人們如同苦行的朝聖修士,行走在群山與鬆林之間。
“就是這了,我的大人。”走在領頭者右側的男子恭敬的說道,緊接著所有黑袍人都停下腳步。
“是麼……”拉下堆著雪塊的風帽,領頭人抬眼看向前方。
尖利的寒風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肆無忌憚的朝著冬日裏難得一見的活物們發泄自己的精力。
百年難得一見的極寒天氣,將這北方最大的湖泊完全冰封。
一望無際的冰麵,隻能看見灰蒙蒙的冰雪。
好在沒什麼人願意住在這種深山老林裏,於是這種地方就成了埋葬神話的地方。
“伽羅之湖麼,傳說中天使們聚餐的地方,到了冬季也隻是連惡狼都不敢接近的荒蕪之地。”露出璀璨金發的領頭人在冰麵上踩了幾下,想要試探出冰麵的厚度,“不過也隻有這樣的地方,才能保存不該被凡人所知的秘密。”
啪嗒啪嗒,如同雄鹿般驕傲的金發男人踏上冰麵,直朝著湖心走去,背後的數名黑袍人緊緊的跟在他背後,仿佛伴隨王者出行的侍從。
“那麼文森特,我們可以開始儀式了,”金發男子從懷裏掏出一顆發出耀眼光輝的金球,“一直覺得你的名字起的不錯。”
“沐浴在您的榮耀之中,我的大人。”右側的男子幾近虔誠。
狂風將眾人的黑袍卷走,手持鵝黃色蠟燭的十餘名僧侶站在風雪籠罩的伽羅之湖上。
“那麼開始吧,我們以後還有很多事要忙,比征服世界還麻煩,所以時間很寶貴,我的朋友們。”
唰,巨大的金色光柱從北方的群山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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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約翰,你還真以為這個世界是神所創造的?”金毛年輕人抱著厚重的紅皮書慢悠悠的走在大理岩鋪就的小徑上,得意洋洋的樣子讓人很想上去揍一拳。
“難道不是這樣的嗎,維克?”緊跟在後麵的黑發男孩弱弱的反駁著,不過他從沒有在自己的領主口中討到好處,總是被說的狗血淋頭。
“光是給百萬種以上的生物建模就有他受得了,更何況還有複雜的生態係統,每一種元素的物理化學特性,”金毛驕傲的揚著腦袋,絲毫沒注意到他差點一腳絆在碎石塊上,“甚至要給每一個渺小海藻設定死亡方式,光是想想就有得受了,你能想像你要給花園裏的每一棵小草掛上起一個不重複的名字嗎?又不是隻要數個數就能完成的工作。”
將手中的書本丟入恭敬的仆人手中,名叫維克的小夥一腳踩在馬車的門台上,然後回身盯住後麵的小跟班,“記住,創造這個世界的不是所謂的神邸,而是這個世界本身。知道你的房間為什麼這麼亂嗎?”
約翰不清楚自己的領主為毛突然提起這茬破事,上次明明是那貨自己為了躲避未婚妻跑到他房間的,事後還老抱怨他的屋子髒亂差。
“不知道。”
“因為你就是生活在那個房間的人,你改變了那個房間的狀態,所以神這種東西很微妙呢,所謂的神不是單個的物件,而是這個世界自己。”
“說來說去不還是有神麼……”
“約翰……”
“沒什麼、沒什麼……”
算了,等會還要和父親的信使伍德見麵,就不和這小子計較了。
維克坐在自己的馬車裏,思考著自己父母讓他來這裏上課的原因,他現在早已年滿十八周歲。沒有誰還會把這麼大的孩子送去學習,更何況是學習神學這種騙人的玩意。
坐在石塔裏書櫃下的大胡子老頭就是個老騙子,水晶石做成的簡易放大鏡掛在他的右眼卻彰顯不了他的博學,在維克看來這就是一癡人說夢的胡話糟老頭。維克可不會相信某個地方年年豐收是因為有狼神的庇佑,還不如說那裏位於洋流附近,降水充沛氣候溫和。
而且那還是小眾教徒們的狂想,在更大範圍那有更大的傳說,據說每年的豐收都是大天使烏利爾的賜福。
這簡直是胡話中的胡話,那不豐收了怪誰啊。
所以作為莫名其妙的降生在這個世界的維克,對這些稀奇古怪的設定從來是不屑一顧。
這簡直是前世奇幻作者們生搬硬套的笑話。
現在他唯一覺得奇怪的就是他那個並不熟識的老爹,居然想起了他這個被丟在鄉下的繼承人。
繼承他的男爵麼?其實維克覺得這樣也就馬馬虎虎的過了吧,欺負鄉親們也頗為有趣,隻要封建製度不嗝屁,那他就是永遠騎在人民頭上的大壞蛋。而且他目測這個世界的經濟文化狀態,想要進階資本主義估計還要再花上幾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