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莫言清早吃了個紫米饅頭,喝了一碗鮮榨豆漿就放下筷子,對麵的男人從報紙裏抬起眼,眉頭皺了皺:“怎麼吃這麼少?”說著放下手下的報紙,伸過筷子又夾了幾個水晶蝦餃放陳莫言碗裏頭,“至少把這幾個餃子吃完。”
陳莫言摸了摸肚子,看著男人表示已經飽了。男人朝他歪了歪頭,雖然沒說話,但立時而來的壓迫感讓陳莫言立刻捉上筷子,埋頭吃起來。男人滿意的勾了勾嘴角,端起報紙繼續看起來。
這是自那日兩人明白各自心意以來最普通的一個早晨,不多不少剛好一個月。因為陳莫言在G市的一所普通中學裏當英語老師,住宿什麼的都不能離得太遠,更是不能去到遙遠的D市。男人索性在G市買了一戶住處,普普通通的公寓,一百多平米,對於男人來說實在是簡陋非常。但是這裏離陳莫言工作的地方很近,離陳莫言這個人很近。而且陳莫言住在這裏平時上班下班都會很方便,但最大的原因還是男人的私心,他想見到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就能見到。但男人因為工作原因,每周來的不多,雖然兩人至少有很充足的周末周日,但男人覺得還是不夠。
陳莫言那些年身子骨落下了些毛病,陰雨天氣渾身關節都會酸痛,男人為此很是傷了一番腦筋,請最好的私人醫生,買最好的補品藥劑,用最好的設備儀器,但似乎怎樣嗬護關切,都會缺漏掉什麼。那段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集的歲月,以及其中會有的難過與心傷,男人歎息著,也隻能交由時間來衝淡吧。
男人每周會押著陳莫言去附近的公園裏跑步鍛煉,雖然收效甚微,但日子在平淡中漸漸洋溢出溫馨與幸福。幸福,這個從來不曾輕易眷顧人們的上位者。陳莫言現在感覺著自己卻是無比的幸福。這似乎是他用了最苦痛的方式換來的,而一切顯然還已經超出他的期望,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相當欣然,哪怕是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似乎也不再難猜難懂,他已經明白了許多,其中最令他欣喜的便是,對方也如同自己一般愛著自己,這不再是無望的單戀,他就此得到解脫,鳳凰涅磐一般,重獲新生。
陳莫言吃過早飯,提著一疊資料就要出門,今天學學校有月考,他得趕著過去為學生們最後加加油。
男人正好要去附近的省城裏視察,見他有些慌亂的在換鞋,便過去給他理了理稍顯淩亂的領子,手指滑過他的臉頰,在收尾處捏了一捏,“不急的,我送你過去。”
男人的話似乎都帶著魔力,陳莫言原本有些著慌的內心因為男人輕巧的一句便平複了下來,就好像吃了一顆最強力有效的鎮定藥丸,如平流的溪水一般,蜿蜒直至心頭,又化開一處甜絲。
陳莫言臉頰紅紅,望著麵前天神一般的男人,綻起微笑,“好的。”突的又頓了頓,頰邊紅暈更甚,“正宇。”呢喃一般,總算是脫口而出,男人整理衣襟的手微頓了頓,嘴邊隨即掛起一縷絢爛的笑容。
下午時候,陳莫言監考完最後一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轉去一樓教師辦公室給夏君打了聲招呼,“媽,我晚上可能會回來吃飯,和他一塊。”
夏君從試卷山裏頭抬起臉來,一臉疑惑,“陳正宇又來了?”
夏君對陳樹傑的另一個兒子或多或少有些抵觸,畢竟他們本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那一類。但那孩子似乎對待莫言很是不錯,像個當兄長的樣子,不僅照顧自己家莫言,而且還在施力去除莫言的病根,即便再不願意接觸,於情於理夏君也擺不上壞臉色,“他上次好像挺喜歡吃魚的,要不我一會兒去市場買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