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號,又是一年一次的聖誕節,天有些寒,沒有陽光,卻也沒有往日陰霾的霧氣,天空放得晴朗。夏明剛從教室中出來,瞧了眼被保鮮膜蓋在冠頂光禿禿的樹木,心情也莫名晴朗起來,他翹著嘴角隨著廣播哼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往寢室裏走。
旁邊一高高瘦瘦的男生從後邊追上他,“走,到食堂打飯去,過幾天還有毛概。”李修成嘀咕著活動活動手指,馬哲和毛概都不是人寫的玩意,這是每個學生的專業必修課。類似他和夏明這種半個學期不見人影的學生來說,即便是開卷也翻不到正確答案藏在哪個旮旯裏。
夏明沉浸在某個思緒中,由著他拽著自己往三樓去。
“明子,你說那個姑娘說了兩個月了,連個影子都沒見著,我看不如你也別期待著什麼燈火闌珊處的一回眸了,直接去人家寢室樓下吼倆嗓子得了。”李修成被這沉默的氣氛憋得慌,掃視著來來往往打飯的人,架著他肩膀打趣道。人都說,看姑娘夏天看穿得多的地方,冬天看穿得少的地方,那還是夏明給李修成說的。
一開始李修成沒明白,12歲剛升初一那會兒,才屁大的孩子,夏明拎著他去勾搭高年級的學姐,那時候李修成還沒長開,甚至可以說還沒開始長,愣頭愣腦的。夏明和他就站在學校門口的大榕樹邊上,人家那是肩寬腿長,愣是把校服穿出一股休閑的味道,李修成站在他身邊像個小媳婦兒般,看到一群女生說說笑笑地出來,連忙往後退幾步手足無措的模樣,卻又忍不住嘿嘿的傻笑。大榕樹邊上有一排的單雙杠,夏明翹著二郎腿坐著,攬著李修成的肩膀在一邊評頭論足。夏明麵貌平平,唯一雙桃花眼特別勾人,挑著眉梢一斜,目光赤.裸,大老爺兒們都忍不住紅了臉。
回想起那時候的純潔,李修成直想一拳頭砸往夏明身上,都說男生發育得晚,這話放在夏明身上根本不是那回事。好像自打李修成認識這小子起,夏明就沒有什麼是不了解的,上至天文地理,下至五行八卦仿佛是無師自通,就是零碎的明星瑣事,僻陋生澀的文學常識他都能多多少少說出個所以然來,連那些中學才涉及到的生理教育,高中才逐漸接觸的A.V打.炮,都是夏明在李修成還是一臉純真“嗷嗷待哺”時,笑眯眯地領著他去看一些少兒不宜的東西,邊看著邊拿著島國的高清藍光圖,一個一個地教他認識裏邊的人。
自打那時候,李修成的世界觀就此崩塌,看人的眼光倒是越來越高了。
食堂中人聲鼎沸,擠著下課的人潮,滿是菜色飄香。平日中夏明很少來這裏,不是嫌棄食堂的油水,也沒有抱怨價格,純粹是懶,懶得動,沒事就蜷縮在被窩裏。
他打了一份萵筍炒肉,一份酸甜排骨,去拿筷子的時候低著頭走還有些晃神,似乎絆倒了誰,手上打滑,整盤菜飛撲出去,隨著乒乓的一聲,夏明已經讓人給拽起領子了。
“夏明,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往槍口上撞。”衣服提起,夏明的腦袋陷在厚厚的羽絨服裏。聽著動靜已經有人不斷往這邊瞧著了,夏明低頭向下瞥,將他提起來的人麵相有點熟,他想了想卻不記得到了。
李修成把飯放下,撥開黑壓壓的人群臉立刻沉了下來,“馬翔,把人放下。”
對於他剛剛提到那人,夏明歪著腦袋眼神中還有一絲疑惑,“這位同學,把你衛衣弄髒不好意思,能不能先把我放開?”
昨晚上一夜沒睡,今天又被趕鴨子上架奮筆疾書寫完馬哲兩張非人的卷子,夏明已經十分困倦了,他不過是咂嘴打了個哈欠,在馬翔看來卻向是赤.裸裸的蔑視。他瞪紅著眼手上一使勁兒,夏明直接被推到地上,一屁股坐上一地散落的飯菜,油漬在暗灰的羽絨服上染開。周邊女孩驚呼著,有女孩想給夏明遞張紙巾,卻被馬翔一眼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