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怎麼會有大火?”一名麵貌十五六歲、臉上有些微雀斑的少女看著整座被燒得焦黑的山,驚訝不已。
“許是有前輩在這裏殺敵吧。”答話是一名年紀稍長的少年。
少女苦著臉道:“爹爹讓我們出來采藥,現在山都燒了,怎麼辦?”
“這……”這個問題,少年答不上來。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才慢慢地熄了,周圍幾座矮山,幾乎被燒了個精光,隻留下滿目焦黑的現場。
這裏正好是白鹿庵和丹心閣戰場的分界線,相對安全,一些沒來得及撤出的散修,暫時藏在這裏,一邊養傷,一邊尋找時機離開。
這對師兄妹,就是其中的一員。
兩人糾結了一會兒,少女道:“要不,我們還是找找吧,爹爹的傷有些重……”
“嗯。”少年應了,心中卻不抱什麼期望,山都燒成這樣了,連草都不剩幾根,何況是藥。可有什麼辦法呢?他們耽誤了撤退的時間,後麵已經布了防,想要離開,除非繞到丹心閣或者白鹿庵,偏偏他們又有傷員,一時走不了。
抱著萬一的希望,兩個孩子進入大火肆虐過後的樹林,仔細地搜尋,看看是否還有逃過一劫的靈藥。
花費了大半個時辰,他們才找到兩株被燒了一半的靈藥,少女唉聲歎氣:“怎麼辦,師兄?隻有這兩株……”燒了一半的靈藥,能保留多少的藥效真不好說。
少年卻沒答話,全神貫注地在一株兩人合抱的大樹的樹根下翻找著什麼。
沒等到回答,少女又問了一聲:“師兄?”
“師妹,過來看。”少年招了招手,藥鏟撥開上麵的黑灰,露出一截鮮嫩的樹根。
“咦!”少女驚訝,“這裏沒燒著!”
她話剛說完,下一刻,藥鏟碰到了什麼,翻出了帶血的泥土。少女更驚:“這什麼?大樹成精了?”
“不是,師妹別怕。”少年安撫了一句,放下藥鏟,用手扒開黑土,很快地,刨出了一隻握著樹根的手。
“這、這……”少女驚駭莫名,樹下麵有具屍體?
隨著少年刨土的動作,答案很快出現。
一個人頭上腳下地埋在大樹下麵,那截樹根之所以完好,是因為被他抓在手中。
兩人費了一番力氣將此人拖出,放在地上,拂去他身上的泥土。
塵土拂淨,露出一張美玉般的臉龐,少女驚歎:“哇,他長得好俊!”
少年多看了一眼,道:“師妹,是個女的。”
“啊?”少女仔細一看,這人五官柔和,沒有喉結,胸部微微隆起,頓時失望,“原來是個女的。”
少年端詳了一下,見她臉龐如玉,隱有光澤,不像死人,便伸手按住她的脈門。
“她還活著嗎?”少女問。
“活著。”少年輕輕點頭,放開她的手,“應該是位築基前輩,傷很重,脈相微弱。”
“難道就是在這裏殺敵的前輩?”
“大概吧。”少年猶豫了一下,“我們把她帶回去?”
“這……”少女糾結,爹爹還傷著呢,就這麼帶回去,萬一不好可怎麼辦?
少年道:“這位前輩要是醒了,我們就能跟白鹿庵或者丹心閣搭上線了,到時候,看在我們救了她的份上,這位前輩應該願意帶我們出去。”
怎麼出去,一直是他們掛心的問題,少年這麼一說,少女喜道:“說的是,師兄,還是你聰明!”
少年摸著頭,憨憨地笑了。
身體很重,沒有力氣,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意識浮浮沉沉,隨波逐流,仿佛漂浮在無盡的虛空裏,找不到落點。
靈玉感覺,自己好像在做一個夢,夢中有一支青蓮,在風中招搖。
灰暗的天空,皆是蒼茫的風雲。
無邊無際的火焰騰升而起,遍布整個天空,將風雲染得一片血紅。
一名麵容俊美的紅衣男子立在半空,搖扇而笑,扇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好像火焰在燃燒。
就在火焰將一切都吞沒的時候,一隻玉笏拋了過來。
“老鳥,本座還沒死呢!”黑色袞服,冕旒垂麵,配著那陰沉沉的語調,有如地獄閻君。
剛才還溫文爾雅的紅衣男子瞬間麵色漲紅,大怒:“轉輪老鬼,你叫本神君什麼?”
冕旒下,傳出戲謔的聲音:“莫非你不是鳥?”
“……”紅衣男子頓時被噎得無話可說。
既然動不了口,那就動手。紅衣男子一揮手中羽扇,浩浩蕩蕩的火焰燎燒而去,將天地染得一片血紅,成了火的海洋。
這不是凡界之火,不但燎燒肉體,更灼燒內心,在這火焰之中,肉體劇痛,意念飄搖,稍稍把持不住,便被無邊的火焰吞沒,化為青煙。
那袞服王者卻站在原地沒動,玉笏上陡然爆開一片黑芒,詭異的氣息衝天而起,帶著無盡的寂滅、死亡之意,向火焰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