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元813年三四月間,一個普通的日子,天是灰黑色的,蒙蒙細雨夾雜著一星半點的雪花,正綿綿不絕地向大地飄灑著。氣候漸漸變暖,雪花當然不會存留,往往剛落在地上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漸漸的,天色越來越暗,空氣中開始滑過凜冽的寒風,冬天還未離去,在這樣的季節裏,六陽城裏的居民自然不願意出門,缺少人流,於是,整座城都顯得愈發死氣。
除了鍾鼓街中心的廣場。
此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多,廣場上聚集著大量的人群,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拿著鍋碗瓢盆,自發在廣場上排起隊伍,每個隊伍前麵相對應的有一條長桌,一位位帝國軍人站在那裏,他們身後是半人高的鐵質圓桶,每個長桌後麵都有五個左右。
“都把榮譽卡拿出來,每人刷卡隻許領一份,重複領取的別怪我不客氣。”一位中年軍人舉起喇叭大喊,三顆金星獎章掛在他胸前,腰間還配著一把軍刀,目光所到之處,給人一種盛氣淩人的感覺。這是一名軍官,看來像是這裏的負責人。
其實不需要他特別說明,附近的居民每個星期都要經曆一次這種事情,十多年下來,對規矩早已了然於胸,他也隻是例行說句罷了。
榮譽卡是帝國朝廷為了方便管理,於成立之初便發行的一種小磁卡,這種卡在每個人出生的時候便可登記領取一張,用於記錄公民一生的所有信息,可以進行日常的消費,還有別的一些重要功能。榮譽卡會跟隨主人的終身直到主人死去,非常重要,所以幾乎每人都貼身保管。
像這次帝國朝廷分發糧食,看起來不需要扣榮譽卡裏的榮譽點,是免費的,但假如某位公民領取了五十次,便要去城外的的農場義務工作一年整,六陽城資源貧缺,公民很少有其他糧食的來源,於是大多數人便是工作一年,休息一年,猶如行屍走肉,就這樣年年循環下去。
但即使是這樣的生活,依然有人享受不到。
“站住!這是什麼?你榮譽卡呢!”
一個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將一個灰色塑料袋放在桌上,踮起腳尖,眼巴巴地看鐵桶裏的大米。中年軍人打開塑料袋一看,是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有舊筆,有舊表,還有一些破舊到已經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的東西。
聽到麵前軍人嚴厲的詞語。那男孩才不舍地將眼光從糧食移開,抬起頭,大眼睛可憐地看他:“我。。我榮耀卡丟了。”
中年軍人眼神一冷,“丟了?那就不要領糧食了,什麼時候卡補上什麼時候再來!”
“可是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我。。我用這些換。”男孩指了指灰色塑料袋。
“嗬~”那軍人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可在男孩看來有些冷森森的。果然,軍人一把將塑料袋扔在地上,“你以為用這些垃圾可以換到糧食?看你是初犯,快滾!要不然以擾亂治安罪把你抓起來!”
說完,從身後將手銬掏出放在桌上。
男孩聞言眼睛裏不禁閃起了淚光,看了看眼前孔武的軍人,再看周圍公民冷漠麻木的表情,他咬緊牙齒,將散落在地上的雜物撿起,轉身低頭走向廣場外,期間不時地回頭,墨雲知道,他是在看糧食。
墨雲今年十一歲,此時站在隊伍中,他心想,那男孩與自己有很多共同點,第一,他們都還小,第二,他們都沒有榮耀卡,第三,都曾飽受饑餓折磨,第四,即使知道不會有糧食,還是來此碰運氣。沒有糧食……
一陣清風吹過,墨雲清醒了些,搖了搖頭,放棄當下無謂的幻想,轉身離開隊伍,往那男孩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