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得到過,便會覺得格外渴望,大概是這樣的。
“祈安,你總是太貪心了。”林蕭不留餘地地揭破,那些什麼皇家、又或是大家族之中的道道兒,林蕭並非無知。
少年隨著這聲“指責”,便笑了,然而笑得實在令人心酸,“你總是……”總是這般豪氣釋然,顯得我真是如此小心眼兒、又貪心極了,“我前世竭盡心力爭得的龍椅,怕是在你眼裏,不值得一屑吧。”
林蕭皺眉,隻是還未來得及應對祈安的話。
“先聽我說。”祈安急急將話語又接上,雙手也掙脫出林蕭的大掌,重新珍視一般握著他的手,“不知上天為何如此玩弄於我,隻是如今再來這裏,此刻見到你,我自然便是祈安,不會再做那個愛新覺羅胤禛。”
林蕭“嗯”了一聲,微皺的眉頭卻沒有鬆開。祈安總是這般心事重重,看來,依然心結難解。如果真有上天安排,那或許,將祈安與自己重新送回這康熙年代,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機會,幫祈安徹底揭開心結?與祈安相比,林蕭的心思的確放得開。
“可惜,皇四子的身份,我……怕是躲不過的。”祈安臉上閃過苦澀,如果可以,他寧願不是。這倒是有幾分賭氣了。
“我知你是胤禛。”林蕭說這話,或許帶著一絲他都不曾察覺的無力感。
祈安這性子,拗得很。偏偏,林蕭又從來舍不得來硬的將少年的脾性給改了。或許林蕭也是想見識見識,那個所謂殺伐果斷的雍正爺。
林蕭皺眉的神情看在祈安眼裏,久了,趕緊解釋,“林蕭,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祈安認真地揚起腦袋對上林蕭的眼神,“我是祈安,一直都隻是你認識的祈安,我不是……我……我可以不做胤禛的。”這並非一時衝動做的決定。
“傻了?”林蕭終於緩了神色,甚至帶著些笑意,將懷中的少年更摟得緊了些,“真不知你這腦子,還能一如當初,於九龍之中奪得頭籌?皇子身份是你說不要,就可以不要的?”然而,祈安的這份心意,林蕭收到了,心中暖暖的。
祈安聞言,又看見林蕭言語中略微顯露的戲謔,頓時不樂意了,扭頭就從林蕭的懷裏掙脫出來,自顧整了整衣衫袍子,假裝不再理會林蕭,像極了個十四歲的少年郎。感情,說了這麼多,林蕭你就是在看我笑話不成?枉我為此掙紮諸多,隻有祈安明白,說出“不做胤禛”這話,得有多大的決心。
林蕭也不在意他鬧些小情緒,早就習慣了祈安的別扭,依舊安然坐著,“莫說你,就是現在我作為張府的老二,也有了推不了的責任,身份束縛更是難免的。見了康熙還得跪,你可是知道,我心裏有多麼的想要把康熙狠狠收拾……”林蕭若在別處,就算被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如此囉嗦的。
祈安趕緊回神捂了林蕭的嘴,“這話你也嚷嚷!”眼神危險地瞥了瞥門外守著的黑衣人。
卓灼心裏劃過一陣寒涼,抬手捂了嘴,把個噴嚏吞了回去。
林蕭趁勢把祈安拉回跟前,仔細替他又整了整衣衫,“無妨。”指的自然是門外之人,林蕭想了想,“卓灼,進來。”
祈安覺得,這個叫做“卓灼”的黑衣人,氣質內斂,很容易讓人忽視他的氣息。打量之下,祈安明白了,這大概是一個清朝奴才和現代軍人氣質的混合體吧。
林蕭指著弟弟,“卓灼,這是安少爺。”並未多做解釋。
“見過安少爺。”卓灼單膝跪地,朝著祈安低頭行禮,隨後,再一次退出門外。
天未亮,林蕭趁著夜色,沿著原路,翻牆出了四爺府。
卓灼心中雖然有許多疑惑,卻什麼也沒問出口,比如,明明早些年就備了通往這四爺府的密道,相較於半夜“爬牆”什麼的,走密道應該安全多了吧?
這一日,胤禛雖然依舊雙眼微微紅腫,卻已是神清氣爽地去了戶部當差,竟是讓戶部官員們有些詫異好奇,聽聞這位少年皇子是出了名的冷酷脾氣,難道傳言有誤?眼前可不是個氣質出塵的溫雅少年嗎!
而張府之中,一大早天未亮時,二少爺張廷瑞就把要去上早朝的尚書大人張英攔了下來,“爹,若是我想要留在京城,可有合適的法子?”
於是,張英被兒子突如其來的想法弄迷糊了,原本一心想要沙場揚威的二兒子,怎的如今突然變了誌氣?難道,張英心中一突,廷瑞真的失寵於萬歲爺了?想起近兩日的傳言,張英原本是一笑了之,根本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