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舊傷(2 / 2)

不看還好,胤礽低頭,瞧見胤禛埋著頭,根本瞧不見弟弟什麼表情?於是,太子爺又快了幾步,直到把微醉的胤禛放坐在屋裏的床沿上,伸手迫著胤禛抬頭,這才發現,是一張慘白如雪的少年臉龐。

“胤禛!”太子爺被嚇到了,聲音裏滿是急切,愣了愣,趕緊抬手要撫上胤禛的臉龐,這是怎麼了?是病了,還是……

然而,胤禛眼神渙散,對太子爺的喚聲像是絲毫沒聽到,也任由太子爺的手觸上自己的臉,就像是什麼都沒感覺到!

胤礽憂心,忙喊著奴才傳禦醫,又親自動手仔細查看,解了胤禛的外袍,才發現,裏衣都濕透了,而胤禛渾身正滾燙,“胤禛?胤禛醒醒!胤禛,答應二哥一聲?是哪裏不舒服……”不甘心,一遍遍嚐試著,奈何少年半睜著眼,又似是昏迷不醒中。

其實,胤禛是聽見了,也能感覺到太子爺的焦急和關切,隻是,這一刻,胤禛決定任性一回,不予理會耳邊吵吵的聲音。

胤禛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是病了,也難怪,靈魂越過數百年,沒有魂飛魄散應該已是幸運了。

直到禦醫急急忙忙趕來,太子爺對著這樣的胤禛束手無策,眼睜睜看著這小子慘白著臉、緊咬著牙、半眯著眼睛,太子爺什麼都做不了,任他如何呼喚,四弟愣是半點回應都沒有。

胤礽等著禦醫診斷,心裏對胤禛是又生氣又擔憂,對胤禛這個弟弟,太子爺自問是從小多一份照顧的,想著小時候胤禛軟軟糯糯的模樣,胤礽心底就軟了一大片。然而,漸漸長大了,胤礽自然曉得,有些東西難免發生了變化,可對胤禛,自問無愧。

“回太子殿下,四阿哥怕是酒醉受寒了,奴才這就開方子,該是能夠壓製傷寒的,請爺寬心。”常禦醫是東宮一脈,算得太子爺門人。

胤礽鬆了口氣,隻要胤禛沒大礙就好,細細吩咐千萬要照顧好四阿哥,這才在常德的勸說下離開了四爺府。太子爺心想著,等明日早朝過後,定要先來探望胤禛,才可安心辦差。

而胤礽不曉得的是,常德躬身送走太子爺之後,立馬讓轎夫調轉方向,急急去拜見索額圖,“索相,您可要千萬勸著太子爺……”才剛瞧見廳裏端坐的索額圖,向來沉穩的常禦醫就失態了。

索額圖愣神,沒明白這個時候常德怎麼尋上府來?聽這話,難道是太子爺出事兒了,“常德,注意你的儀態。”卻還是皺眉微帶指責。

常德哪裏顧得上,“索相,顧不了了!剛才太子爺將奴才叫去四阿哥府上,原來是四阿哥病了,可據奴才診斷,有了八分把握,四阿哥怕不是偶感傷害這麼簡單的……”常德說著,早已一身冷汗了。

索額圖皺眉,“說重點。”卻也隱隱明白事態嚴重。

“……所以奴才認為,四阿哥這是得了天花之症。”常德話語篤定,卻又著急,“索相,剛才若不是奴才瞞著勸著,太子爺怕是要從旁守著四阿哥,這怎麼可以?這是……是天花啊!”

“什……什麼?你說……是什麼?”索額圖覺得自己聽錯了,況且,四阿哥都是大婚的年紀了,怎麼會這個時候得了天花?這年紀,按理說,不該啊!

“索相,不能再耽擱了,奴才敢以人頭擔保,那是天花,絕對是天花!”常德有自己的考慮,知道太子爺向來對四阿哥甚好,可剛才若是在太子爺麵前說破了四阿哥的病情,常德沒有十足的把握,就怕太子爺不聽勸,而在四阿哥身邊多逗留一會兒,太子爺的危險就多一分,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過了會兒,就在常德受不了索額圖的沉默時,索額圖動了,“這事耽擱不得,你立即再去四阿哥府上診一次,若是……若是定了,你該知道如何說辭!”常德的意思,索額圖懂了,現在如此吩咐,算是默認了常德的做法,“我這就去宮門外守著……太子爺若是待會兒得了消息要出宮,我就是拚了命,也不會讓太子再去接近四阿哥的。”

常德點頭,也顧不得禮儀規矩,轉身就快步離開,他今日做的這事兒,與欺君之罪也沒什麼兩樣了,畢竟,四阿哥也是康熙爺的龍子。希望,能夠來得及,圓謊。

不行,得再把趙院使給一起拉上……常德一路上不停盤算著,希望這一回能有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