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就這樣看著她心愛的男人,昔日他眼中的依戀和溺愛,都被一種叫做冷漠的東西取代。他就坐在那裏,坐在他妻子的斷頭台前。
女孩淒然一笑,從最初在摩拉維亞的相遇,到博倫西亞的堅守,再到蘭開斯特的生離死別,她從來沒有想過,權力讓她一直以為可以生死相依的丈夫變得如此陌生。
她抬頭看了看遠方的天空,正午的太陽火辣辣地照在臉上,眼睛被刺痛得有點想流淚。可是淚水早已流幹,摩拉維亞的血也被帝國那肮髒的靈魂痛飲,身為摩拉維亞的子民,也許這就是一種宿命吧。
裏爾德拉被女孩的笑晃得有些恍惚,他的麵前依稀出現了那些說不上甜蜜但是美好的回憶。那時候,他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少校,狼狽不堪地被從馬車上拽下,扔到這個英姿颯爽的女孩麵前。在帝都,麵前這個高挑的身影又為他擋住了來自刺客的子彈。不自覺地,將軍的白手套被他越捏越緊,看著行刑官開始走向那高聳著的斷頭台時,他幾乎控製不住自己想要站起來高喊著停止的衝動。
但他終究還是坐在椅子上。
桌上的葡萄酒,鮮紅,燦爛,就如不遠處那個看著自己的女孩一樣。
年輕的將軍拿起了它,又放下,好像舍棄了一段回憶。
就讓她,隨風飄散吧,我的新娘,就是整個帝國!
安息吧,我的妻子。
讓我們把時間之神的沙漏倒轉,倒轉到故事開始的那一天。
他們的故事,開始於一場戰爭,帝國對摩拉維亞公國的第二次戰爭。當帝國的軍隊洋洋得意地開進了摩拉維亞的首都埃姆登之後,這片土地被她的新的主人賦予新的名字,塔爾塔爾。
今天,應該是4月12日,西方的複活節吧。歐文·裏爾德拉輕輕地放下手中有些破舊的筆記,他的身體隨著馬車的搖擺而晃動。從剛到這個叫做奈恩的世界的慌亂,和到現在已經有些認命的無奈,這位在地球也不過22歲,如今更隻是20歲的年輕人用了一個月的時間。
這一個月,他一直都在旅途度過。歐文·裏爾德拉子爵,博洛尼亞帝國國家安全部國內安全總局獨立第三廳少校軍官,這是腦海中的記憶告訴他的信息。出身貴族,但是雙親早逝,畢業於大陸聞名的帝國皇家軍事學院,卻進入了惡名遠揚的情報機構。這個青年貴族的一生顯得很是奇特。然而,這個世界更是神奇。
如果拿地球的一個時代來比較,那麼奈恩大陸現在無疑處於第二次工業革命的前夜。隻不過代替蒸汽機的,叫做魔法。在這裏,魔法被高度應用在工業和生活中,甚至在某些方麵比地球的傳統能源更為有效和環保。此外,戰爭也進入了熱、兵、器時代,火槍火炮的廣泛使用,使得帝國軍隊走向了線列時代,同時,一支軍隊的作戰力也開始嚴重依賴於國家的後勤能力。
至少在塔爾塔爾,是這樣的。前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曆史研究生,裏爾德拉從未想過,自己會置身一場反遊擊戰爭中。從軍部和第三廳駐塔爾塔爾的分站傳來的情報來看,這裏的局勢有點棘手。可自己除了翻翻軍事書籍和看看戰爭紀錄片外,對軍事稱得上七竅通了六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