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沒有晚起的話,如果動車沒有提前發車的話,如果他不改乘飛機回家的話……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的話,他現在應該在家吃著油汪汪、金燦燦的油條喝著熱氣騰騰的豆漿……
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
這些軟弱的想法在湛泉腦海裏還沒有停留到一秒,就被毫不留情地驅趕了出去。
他餓了而且累了,當他真的放鬆下來,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餓多累,一坐下去就幾乎站不起來了,是餓的也是累的,現在他看著那三隻死鳥,眼裏都冒出綠光。
可是沒有火,他該怎麼吃?
鑽木取火?且不說昨天他都沒有鑽出火來,以現在他的體力更不可能了。
生吃?湛泉認真想了想這個選擇,突然想起其實他是可以喝這些鳥的血的,他在家還吃過血豆腐呢,富含營養而且極易吸收,還有富有水分。
湛泉舔了舔幹澀的唇。
話說他從未見過或者聽說過與這三隻鳥類似的鳥類,這樣的鳥真的存在地球上嗎?湛泉心中嗤笑自己,現在不就見到了嗎,隻是他孤陋寡聞吧!
最先獵到的鳥有家雞大小,灰色羽毛,長著利喙和帶著勾的利爪,而後麵兩隻更大些,羽毛堅硬,喙裏甚至長著細密的尖牙。尤其是戳了湛泉手臂一個血洞的那隻,其翅膀邊緣有一處的羽毛就跟刀刃似的,還在湛泉的木棒上留下了一道不淺的劃痕。
那刀刃似的羽毛很不好拔,哪怕這鳥已經死了。湛泉感覺自己連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才拔出來,還差點劃傷了自己的手。
拔下來的羽毛大概有手掌長,鐵黑色,邊緣閃著利光,幾乎是名副其實的鐵羽,若是再鋒利些,那就真的跟刀一樣了。
把鳥脖子上的一圈羽毛拔掉,然後用鐵羽一點一點地割,雖然湛泉更願意叫這為磨。鐵羽不夠鋒利,割不斷鳥的脖子,但隻要割斷它的動脈血管就行了。
天知道,湛泉以前連隻雞都沒殺過,壓根不清楚鳥脖子上的動脈在哪一處,但沒關係,大不了割一圈,總會割到動脈的。
湛泉運氣不錯,很快鮮血就從鳥脖子上汩汩流出,並有像他擔心那樣凝結,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妥,而且這鳥也才死不久,看這鳥生前活蹦亂跳的,這血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湛泉稍稍猶豫,就湊上去,張嘴喝了一口血,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充斥在口鼻隻見,胃裏一陣天翻地覆,幾欲作嘔,卻強迫自己咽下去,臉色蒼白如紙,不住幹嘔。
好一會兒,感覺稍稍好受了點,又略微鬆開捏住鳥脖子的手,讓血繼續流出,又喝了一口,湛泉難受得生理淚水都要流出來了,才忍住嘔吐的欲望咽了下去。
不得不說,人果然是適應性很強的生物。這樣三四次後,湛泉居然漸漸適應了,至少不會難過得幹嘔,更重要的是,他不再餓得厲害,身體的力氣也漸漸恢複,於是把剩下的三根長的鐵羽拔下保存起來後,另外兩隻鳥,也被做了同樣的處理。
外麵的太陽已經露出了一整張臉,整片天空從東到西,由淺黃逐漸向橙紅過渡,晨間的風吹到了洞穴裏,吹到湛泉身上,帶著微微的涼意。
湛泉取出一片口香糖,撕開包裝紙,放在嘴裏細細嚼著,涼涼的薄荷香帶著微甜在嘴裏蔓延開,血腥味淡去,感覺好受了許多。
湛泉鄭重的把剩下的口香糖放回褲包裏,現在他還剩四片。
看了看昨天用來鑽木取火的工具,湛泉決定繼續生火大業,他不可能一直都隻喝血,而且,火對野獸有著天然的威懾力,他不相信自己一直會有昨晚那樣的好運氣,隻有幾隻威脅不算太大的鳥闖進來。
湛泉把那種長在岩縫裏的苔蘚刮下來,和扯來的枯草一起曬在太陽底下的岩石板上,他覺得昨天沒有取火成功,很可能是因為這種草其實並不是枯草,它並沒有表麵的那麼幹而引不了火。自然界的生存法則之一就是偽裝,而這很可能就是這種植物的偽裝方式。
趁著苔蘚和枯草正在曬幹,湛泉用沙土把洞裏的血跡掩埋了,他昨晚一夜都緊繃著,心神都消耗極大,這會兒,極想就這樣睡一會,哪怕眯一會也好,揉了揉太陽穴,又做了幾個深呼吸,然而並沒有取到多大效果。
睡一會兒,應該沒事吧,白天應該沒什麼東西回出來吧,要不昨天他早就……尤其是他昏迷在那邊曠野上的時候,睡一會兒吧,就一會兒,沒事的。
湛泉握著木棒,背靠洞穴的岩壁坐著,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長長的眼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