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惠世心情不爽,一口氣窩在胸口,出不來,也咽不下。頭腦朦朦的,埋頭跟在隊伍後邊瞎走,走到哪裏了都不知道。
劉自德心裏全想著後邊這幫日軍,沒有太多心思搭理項惠世。
軍統的兩個人留了幾步,等到項惠世一起走。兩個人看出項惠世的不快,說了許多鼓勵的話。
項惠世從軍統人員的眼神看得出來,這不僅僅是恭維話。剛才跑下山來時,劉自德伸手拉了一把,項惠世清晰地感受到了熱情。他發現士兵們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透露出欽佩和尊敬。
上北山僅一條崎嶇小道,隻因後脊梁頂著槍,不用催促,大家走得飛快。
隊伍到了山頂的岔道口,王忠義攔住隊伍,就地休息。劉自德、項惠世穿過隊伍,招呼軍官們一起來到隊伍的最前頭。
王忠義見項惠世上來了,走過來拍了拍項惠世的肩膀。
左右各有一條崎嶇山道。向右走,一路下坡,那裏是臨淇鎮,戰前新五軍的駐紮地。再往東,經過低山區就是平原了。
向左走,也是一路的下坡。那裏有一個小平川,先是原康,再過去是合澗,戰前是二十四集團軍司令部和四十軍軍部的駐紮地。
劉自德用望遠鏡兩下看了看,然後遞給項惠世,項惠世沒接,示意讓王忠義先看,王忠義擺了擺手。
項惠世沒有實際的軍事經驗,望遠鏡裏的景象,對他來說隻是一幅山水風景畫而已。
兩邊都是靜悄悄的。
劉自德說,日軍擋了我們這一下,看來三郊口是去不成了。想聽一下大家的意見,我們是去合澗,還是去臨淇。
大家原來心裏並無準備,突然提起來也就信口說來。
兩邊有共同的地方,原來的駐軍都不在了。新五軍投降去了新鄉,四十軍南下過了黃河。所不同的是,補入空白的勢力不一樣。臨淇這邊主要是從東邊過來的偽軍和土匪。合澗那邊主要是八路,從北邊南下的。兩下裏比起來,哪家更好打交道一些呢?四十軍的人說,八路好說話一些,軍統的人說,土匪那邊有些關係。新五軍的人說,有關係都好說話,沒關係都不好處。隊伍裏有集團軍部、軍部的軍官,新五軍的人最大也就是排長。軍統的人說,他們來的時間不長,而且電台人員有紀律,限製與當地人來往。
項惠世提醒說,往哪邊去,還要和下一步行動聯係好。
伺機南下渡黃河吧,這兩處都差不多,都是越走越遠。尋機再向二十七軍靠攏的話,合澗當然是近的多,而且道路也多些,好幾個方向都可以,方便許多。
劉自德見王忠義一直沒說話,光是盯著臨淇那邊看。王營長,你是什麼意見?
王忠義用手一指,那個煙不對。
大家趕忙用望遠鏡去看王忠義說的那煙。望遠鏡裏,那煙柱確實比一般做早飯的炊煙粗些,長些,而且發黑色。再就是前後左右,孤孤零零的隻有這麼一柱。看來那個村子出什麼事情了。
劉自德問軍統的人,去年老白頭他們修的路,通到臨淇了嗎?
軍統的人戰前就住在臨淇,很清楚。跟司寨之間通了,能走汽車。
劉自德又問,那一帶的會道是哪一家,孫真人會,或是天門會?
軍統的人說,好象是天門會。
“噢”,劉自德若有所思。
項惠世聽出其中有事,便問,天門會怎麼了?
軍統的人解釋說,民國十七年底,十八年初時,龐司令在林縣這裏剿滅過天門會。
“噢”,項惠世心想,看來是要向左走啦。
有集團軍部的軍官帶路,進駐的事情十分順利。副官很快就號下了房子,項惠世被人領著去了住處,一路上總覺得似乎有些熟悉。進門一見主人,兩人都笑了,戰前來集團軍部辦事時,住的也是這家。
購糧會議開的不太好,糧食是有,價錢也很快商量好了,就是錢沒人認。最先被認走的是敵偽發行的聯銀券,痛快的很。然後才是法幣,磨磨唧唧,黏黏糊糊。最後留下了一大堆冀南票,堆在桌子上沒人願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