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亡命冰原(1 / 3)

四個人在石壁前麵麵相覷,不知所措,外麵的天已經全黑了,而且紛紛揚揚又下起了大雪,“看來,我們今晚隻能冒險在這兒過夜了!”徐仁宇說著,卸下背包,開始準備睡袋了。

唐風還不甘心,他再一次從頭到尾把石壁上的祭文看了一遍,當他看到最後一句時,他疑惑起來,“予小子白高大夏國兀卒嵬名元昊頓首謹述”這句用西夏文刻了一遍,為什麼還要用漢字再刻一遍?而其它文字並沒有再用漢字刻,唐風思索著,不禁又伸出手在那句漢字上輕輕摩挲,他感覺這行漢字刻得比那些西夏文要深,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這些文字不是一次刻上去的?當他的手再一次觸到“元昊”的“昊”字時,他感到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兩個字格外冰涼,涼得深入骨髓,唐風眼前猛地一亮,難道會是……

“隊長,你來看?”唐風呼喚韓江。

“怎麼,你又有什麼發現?”韓江關切地問。

“隊長,你看這個‘昊’字,你看出什麼來了嗎?”唐風提示韓江。

韓江滿心焦急,根本沒靜下心來細看,他端詳了一會兒石壁上那個“昊”字,便不耐煩地催促唐風:“你就別給我賣關子了,有什麼,趕緊說!”

唐風卻並不急著說出自己的想法,他忽然問韓江:“大喇嘛的那串人骨念珠呢?給我看看。”

“你問那個,幹嘛?”韓江不解,但還是從懷裏掏出了那串人骨念珠,遞給唐風。

唐風接過人骨念珠,仔細看了上麵的每一個念珠,又看了那枚西夏銅錢,看完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自信笑容,唐風指著祭文最後那一行漢字,對韓江解釋道:“你看這行漢字,整篇祭文都用西夏文字刻成,為什麼偏偏最後一句使用了漢字?你再看,這行漢字很明顯比那些黨項文字刻得要深,這說明什麼?”

“什麼?快說!”

“說明這行漢字,並不是和祭文同時刻上去的,而且也說明這行漢字刻於祭文之後,年代要比刻祭文的年代要晚。你想想,如果大喇嘛所說的那個傳說都是真實的,最起碼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不斷驗證了那個傳說,那麼,這行漢字最有可能是什麼人刻上去的?”

韓江緊鎖眉頭,忽然,他小聲驚道:“你是說……你是說這行漢字,是西夏亡國後,那些遷徙回川西北的黨項遺民所刻。”

“這種可能性最大!假設是那些黨項遺民所刻,那麼,他們又為何要在逃亡途中,刻上這一行看似沒有任何意義的漢字。”唐風啟發著韓江。

“他們當然不會刻上毫無意義的文字,這樣看來,如果是那些黨項遺民所刻,這行漢字,就一定有他們的用意。問題是……他們的用意是什麼呢?”

“用意是什麼?在那個傳說裏,隻提到了他們在這兒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

“你是說玉插屏,你是說這行漢字和玉插屏有關!”韓江驚詫萬分。

“不錯,我就是這麼想的,你再看看這裏。”說著,唐風指著石壁上那個“昊”字,反問韓江:“你不覺著這個‘昊’字有些奇怪嗎?”

韓江又盯著那個“昊”字看了半天,唐風在一旁提示道:“你看這個‘昊’字上半部分的‘曰’。”

經唐風提醒,韓江才猛然發現,石壁上那個“昊”字上半部分的‘曰’刻成了一個奇怪的圓形,中間則是一個方形的突出部分,不仔細看,隻以為這是一個刻得不太規則的“曰”,但仔細看,卻發現了其中的奧秘,韓江吃驚地問唐風:“你的意思是,這個‘曰’刻得像……像一枚銅錢的模樣。”

“嗯!由此我們可以推測,當那群為躲避蒙古大軍追殺的黨項遺民,不遠萬裏,來到這裏時,被雪山所阻,隻得翻越雪山,他們很可能走的是相對平緩的1號冰川,翻越雪山時,他們突遭暴風雪襲擊,眼見族人都要被凍死,無意中,他們發現了這個黑頭石室,黑頭石室幫助他們躲過了風雪,而那個白衣少年從蒙古人手中搶回來的那塊玉插屏,正是應該存放在黑頭石室的,於是,他們……”

唐風沒說完,韓江便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於是,他們就將玉插屏放在了黑頭石室裏!現在,我們已經知道,第二塊玉插屏就藏在黑頭石室內,石壁上祭文的最後一句漢字是那些黨項遺民刻的,並把‘昊’字上半部的‘曰’刻成銅錢的模樣,再加上大喇嘛祖傳的人骨念珠上有一枚西夏銅錢,這一切都說明,我們已經找到了打開寶藏的鑰匙!”

唐風不再說話,他看了一眼韓江,然後從人骨念珠上取下了那枚銅錢,將銅錢塞進了“昊”字上半部的“曰”字當中,竟然嚴絲合縫,沒有一絲偏差,一切都和唐風預想的一樣,唐風又看了看眼前的石壁,並沒什麼變化,他的心髒開始加速,他感覺自己的右手此刻已經完全不屬於自己,唐風顫抖地伸出右手,沿著順時針方向輕輕撥動了一下銅錢,銅錢動了,那個神奇的“曰”也跟著動了,唐風麵前的石壁卻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銅錢轉了整整一圈後,停了下來,唐風感到自己的心髒就要蹦出來了,他又撥動了銅錢,又是一圈,石壁還是沒有變化,再來一圈,唐風已經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右手,三圈之後,他還想轉動銅錢,但是銅錢卻怎麼也無法轉動了,而麵前的石壁依舊保持著原樣,這是怎麼回事?

“再往回轉?”韓江忽然提議道。

於是,唐風順逆時針方向轉了一圈,這次,唐風很快聽到了“嘎!”的一陣悶響,奇跡真的出現了,唐風和韓江麵前的石壁,竟然緩慢轉動起來,伴隨著揚起的塵土和煙霧,一間密室展現在了眾人麵前……

石壁的轉動終於停止,已經要就寢的徐仁宇嚇得從睡袋裏跳了出來,馬卡羅夫也驚詫地走過來,四個人側身從石壁兩邊進入這間密室,這是一間不大的密室,長期的密閉,讓這裏的空氣中充滿了潮濕腐敗的味道。

唐風用手捂住了口鼻,韓江卻毫不在意,他迫不及待地點燃蠟燭,讓燭光照亮了整間密室。燭光中,唐風慢慢地鬆開了手,雖然這裏空氣仍然刺激著他的鼻子,但他眼睛所看到的景象,足以讓他忘記這種刺激。

不大的密室中央,再次出現了四尊人形石像,和石室門口的那兩尊一模一樣,袒胸露乳,麵目猙獰,雙手高高上舉,四尊石像共同托起了一大塊厚厚的石板,大石板上,一排石質的香爐,燭台,雕刻得栩栩如生,韓江疑惑道:“這是幹什麼用的?”

“像是一張祭祀用的供桌,隻不過它不是木頭做的,而是由石板和這四尊石像組成的,也許應該管它叫神案。”唐風推測說。

“祭祀用的?可沒看到什麼祖宗牌位,或是佛像之類的東西?”徐仁宇插話道。

“遊牧民族早期一般並不崇拜什麼具體的宗教,也不像漢族供奉祖宗牌位,他們祭祀的神,就是這裏的山川河嶽,一草一木,他們相信萬物皆有靈。”唐風解釋道。

“唐風,恐怕也不像你說的那樣吧,你們看,神案後的石壁上!”馬卡羅夫忽然指著神案後的石壁說道。

眾人一起看去,在神案後的那麵石壁上,隱隱顯露出一幅圖案,唐風用手電照了半天,這才窺見了那幅圖案的全貌——一匹凶惡的公狼和一匹已經懷孕的母狼,公狼雙眼警惕地注視著前方,而母狼身下,則有一繈褓之中的孩童,吮吸著母狼的乳汁!

“黨項人果然崇拜狼啊!”徐仁宇感歎道。

馬卡羅夫轉而問唐風:“唐風,這副圖是不是記載了你對我們說的那個‘元昊鷹狼不食’的故事!”

“我想是的,看來黨項人對母狼救元昊的傳說深信不疑,在這裏竟然雕刻了這樣的圖案!”唐風被眼前這副圖深深震撼了。

“那母狼身下那個繈褓中的孩童就是元昊嘍?”韓江反問道。

“嗯!除了昊王,還會有誰?”說著,唐風伸出手,輕輕觸摸了一下母狼身下的那個孩童,一陣異樣的感覺迅速傳遍了他的全身。

“行了,別盯那幅圖看了!讓我們看看這裏還有什麼?”韓江來到神案前,仔細查看,雖然這件密室封閉得很好,但神案上仍然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土,韓江發現,神案上有一處微微凸起的地方,他心裏一顫,腦中立刻想到了他們苦苦尋找的玉插屏,這……這是不是,就是……

韓江思忖著,唐風也來到神案前,他也注意到了神案上那處微微凸起的地方,他和韓江對視了一眼,韓江點點頭,唐風伸出雙手,輕輕拂去了那上麵覆蓋的塵土,八百年的塵土慢慢地被拂去,又是一件絕世珍寶重見天日,唐風、韓江、徐仁宇和馬卡羅夫一起見證了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

唐風用顫抖的雙手,緩緩捧起神案上的這塊玉插屏,曆經千年滄桑,這塊玉插屏上已經斑駁不清,但這並不能遮掩它高貴的血統,它天生麗質,係出名門,是地殼千百萬年運動形成的精靈,在昆侖山上經過了日積月累的衝刷,一個偶然的機會,它被人發現,供奉於帝王之家,再後來,它被刻上了精美的紋飾和文字,開始承載一個王朝的秘密和興衰,從此,它見證了無數的血腥和殺戮,目睹了一幕幕悲歡離合和家國興廢,最後,它被迫來到這裏,來到這間石室,幽閉於無盡的黑暗中……

八百年了,從沒有人踏進這間石室,它的身上被覆蓋上了厚厚的灰土,當八百年後,一位年輕人重新將它捧起,它再次展露芳華,但接下來,等待它的命運將會是什麼?

韓江對著這塊玉插屏端詳半天,忽然發問:“怎麼這上麵什麼也看不見?”

“因為年代太久遠了!你還記得咱們這塊玉插屏嗎?科茲諾夫發現這塊玉插屏後,肯定做過一些技術上的清理,但我們剛見到它時,上麵的文字依然不是很清楚,後來是羅教授用特製的藥水清洗,才使上麵的西夏文字重見天日,所以,這塊玉插屏也需要我們帶回去,請羅教授清理幹淨,才能得見它的真容!”唐風解釋道。

“這塊不會是假的吧?唐風,你可要看仔細了,咱們千辛萬苦不要帶回去一件假東西!”徐仁宇在一旁提醒道。

唐風一聽,趕緊取出自己背包裏的那塊玉插屏,將兩塊玉插屏比對了一下,長寬尺寸,分毫不差,兩塊拚接起來,也是嚴絲合縫!

“應該不會錯!這塊就是四塊玉插屏當中的第二塊,你們再看這!”說著,唐風翻到第二塊玉插屏的側麵,用大拇指使勁在玉插屏側麵的中間位置蹭了幾下,慢慢地,一個閃著金光的小字,呈現在眾人麵前,唐風指著這個小字,解釋道:“你們看,這是一個漢字,是個‘高’字,羅教授曾經說過,每塊玉插屏的側麵很可能都刻了一個漢字,第一塊上刻得是‘白’字,羅教授因此將第一塊玉插屏命名為‘白’字號玉插屏,羅教授還曾根據這個‘白’字推測說,其它幾塊玉插屏上應該在側麵依次刻著‘高’‘大’‘夏’幾個字,也就是說,在四塊玉插屏的側麵,刻著西夏王朝正式的國號‘白高大夏’,元昊在製作這幾塊玉插屏時,之所以要在每塊玉插屏的側麵刻上這幾個字,就是為了顯示這幾塊玉插屏的前後順序,我們新發現的這塊玉插屏上刻的是個‘高’,這完全應驗了羅教授的推斷,也證明這就是第二塊玉插屏,我們可以把這塊玉插屏正式命名為‘高’字號嵌珠寶纏蓮紋玉插屏。”

韓江接過兩塊玉插屏,果然兩塊玉插屏拚在一起,嚴絲合縫,幾乎沒有一點偏差,韓江不得不感歎黨項人高超的製玉工藝,更感歎羅教授學問之淵博,推斷之準確。看罷,韓江將玉插屏交給唐風,興奮地說道:“應該沒問題了,你趕緊收起來,咱們準備走,這裏不宜久留!”

唐風點點頭,接過玉插屏,想將兩塊玉插屏一起裝進紫檀盒子裏,他感到自己的雙手還在不停地顫抖,可就在這時,“砰”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幾乎擦著唐風的手背飛了過去,射在堅實的岩壁上,撞出了閃亮的火星!

唐風捧著玉插屏的手,猛地一哆嗦,險些脫手,將玉插屏摔在神案上,四人猛地回頭,一起向密室門口看去,韓江最擔心的情況出現了——幾個手持M4A1突擊步槍,荷槍實彈的黑衣人出現在密室門口。

見到黑衣人,韓江和馬卡羅夫本能地迅速掏出了槍,徐仁宇遲緩一些,也掏出了槍,黑衣人並沒有再開槍,韓江也就沒有立即反擊,兩隊人馬,就這樣持槍相向,僵持著。

為首的兩個黑衣人放下手槍,摘去了頭套,唐風、韓江、徐仁宇和馬卡羅夫這才看清,為首的兩個黑衣人是一男一女,那女的一頭金發,是一位漂亮的金發女郎,而那男的,竟然是——史蒂芬!

史蒂芬晃晃腦袋,對唐風戲謔道:“不要緊張,唐風,你可千萬別摔壞了手中的寶貝!”

唐風驚得說不話來,過了好一會兒,唐風才略微顫抖地問道:“史蒂芬……怎麼是你?”

“史蒂芬,你……沒死?”徐仁宇更是大驚失色。

“怎麼就不能是我?我當然沒有死!”史蒂芬冷笑道。

“我早該想到是你!”韓江恨恨說道。

史蒂芬忽然發出一陣駭人的狂笑,笑罷,史蒂芬道:“韓江,你不用懊悔,你想沒想到,我死沒死,其實這些都不重要,即便我真的死了,還會有人來追殺你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飛機墜毀,和你有關嗎?還有,在羌寨,你難道沒有掉進那個洞裏?”徐仁宇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騙,質問了史蒂芬一連串的問題。

史蒂芬冷笑道:“徐博士,你不要激動。我可以對你解釋這一切,其實,在飛機上碰到你們,這都是命運的安排,我此行的目的隻是來尋找黑頭石室中的玉插屏,不過,命運的安排讓我碰到了你們,唐風、韓江,葉蓮娜、馬卡羅夫,還有您,我的徐博士!現在想來,因為我們這些人都抱有一個共同的目的,所以才會碰到了一起。唐風和韓江我們是老相識了,馬卡羅夫和葉蓮娜我也是久仰大名,隻有你,被無緣無故地卷了進來,算你倒黴吧!那場突如其來的空難,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害得我與我的人失去了聯絡,我隻好跟你們走到了一起。

飛機迫降的那天晚上,我就在想,既然你們一起出現了,不如把你們一鍋端了,以絕後患!可我一人力量單薄,於是我想到了羌寨,沒想到唐風、韓江你們竟然真的來到了那座羌寨,那座羌寨之前就已經被我們控製,我對那裏了如指掌,可我到達羌寨後,發現我們的人並不在,沒辦法,我隻得獨自行動,先消失,隱蔽起來,然後用那隻貓把你們吸引進人骨地道。”

“貓?”唐風又想到了那隻奇怪的黑貓。

“那可不是一隻普通貓,而是一隻高科技的智能貓,它的一隻眼睛是紅外攝像頭,我隻需要幾節電池,就可以遙控那隻貓,把你們引入陰森恐怖的人骨地道。”

“怪不得我第一眼見到那隻貓時,就覺著那隻貓的眼睛有些奇特!”韓江回憶起了他第一次見到那隻貓時的情景。

“嗬嗬,韓江你現在才想起來太晚了,當時,你們可是乖乖地走進了那條人骨地道!”史蒂芬發出一陣陰笑。

“然後你推下碉樓上的巨石,也可能是用炸藥炸的,企圖將我們困死在那條人骨地道裏!”韓江怒道。

“我有更聰明的辦法——引雷,隻可惜,等雷火劈到碉樓上時,有些晚了,讓你們僥幸逃過一劫!我隻得在羌寨裏又忍了一夜,第二天天沒亮,我的人回到羌寨,後麵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就不用我說了!”史蒂芬說道。

“你們又為何要殺了周楠楠?”唐風問。

“因為她太不聽話了!羌寨被毀後,我離開了你們,重新指揮我的人馬,這時,我需要一個人重新打入你們幾人當中,於是我想到了周楠楠,可惜她太不聽話了,所以我將她叫到了天葬台上……嗬嗬!”史蒂芬冷笑道。

“我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唐風厲聲質問史蒂芬。